王凌燕卻依舊不願給她好臉色，推了推她的肩，厭惡地道：&ldo;別捱得太近！&rdo;
祁孟芬氣咻咻地坐正，幸災樂禍地道：&ldo;事後，看我們沈郎怎麼找你算帳！&rdo;
王凌燕向畫舫外瞟了眼，漠不關心地提醒道：&ldo;你還是擔心擔心你大哥吧！別醉死溫柔鄉裡了！&rdo;
祁孟芬道：&ldo;這世上還沒有哪個女人能入我大哥的眼呢！就這裡的這些鶯鶯燕燕，我大哥才不會正經看上一眼，若不是為了打探訊息，他才不會與那些胭脂俗粉周旋呢！&rdo;
王凌燕&ldo;嘁&rdo;一聲，那邊沈姜已端坐在翠煙面前的簟席上，冷聲命令道：&ldo;把頭抬起來！&rdo;
翠煙不敢不從，抬頭後，眼簾卻始終低垂，不敢正視沈姜。沈姜並不著惱，而是不急不緩地道：&ldo;你無需害怕，只需如實回答我的問題便可。&rdo;
翠煙心道：這幾人果真不是普通人。這般想著，心中的敬畏之心愈發濃了，她連連點頭，戰戰兢兢地道：&ldo;我……我會如實回答。&rdo;
&ldo;好！&rdo;沈姜滿意一笑，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ldo;我們是平清王的人，得罪了我們，便是得罪了平清王，你們司樂坊再大的能耐，也還是怕平清王的手段，是不是？我現在問你，你們司樂坊裡有沒有一個叫宛音的歌女？&rdo;
翠煙怔了一怔，無意中撞上沈姜寒冰似雪的目光，她嚥了一口苦水，道：&ldo;宛音姐姐不是我們城南坊中的歌女，是城西天音閣的頭牌。天音閣與我們司樂坊不同，那是官府開設的，那裡的歌女天生就比我們這些低等的歌女有身份有地位，坊裡多少姐妹為進入天音閣，爭得頭破血流……&rdo;
沈姜從翠煙的話語裡聽出了些許嚮往之情，想著王凌燕先前對她的態度，他冷著臉警醒了一句：&ldo;他人風光一時的背後，有著你想像不到的醜惡齷齪。你想要爬得更高，沒有一定的手段心計，僅憑才藝，簡直是痴人說夢！&rdo;
這冷冷的警告讓翠煙心中生出一絲恐懼，她慼慼然地道：&ldo;我……我沒想過進天音閣。我很笨，十二歲才被媽媽安排出來接客，第一次就惹怒了客人，不僅未賺到銀子，還捱得一頓打，今晚是第二次接客，是我求了許久，媽媽才答應放我出來……公子，您發發慈悲，只要您多多打賞奴婢一些銀子，您問什麼，奴婢都會一五一十地回答您。&rdo;
這一番話，讓沈姜原本愛屋及烏的心思瞬間冷卻了下去。
她年紀雖小，但在這一行業裡，已然經歷了許多同齡孩子未曾經歷的人情冷暖。她這副只顧自己生存不顧其他道義的求生理念，他即便理解，卻無法苟同。
很可憐，也很可悲。
世人皆是如此。
他不是也一樣麼？
一面像聖人君子一般同情憐憫對方的遭遇，一面又為了自身的利益，帶著另一副嘴臉欺騙利用她。
他收起突然而生的心緒，平靜而冷漠地問道：&ldo;我再問你，天音閣的宛音為何半年前失去了蹤跡？&rdo;
&ldo;這個……&rdo;
翠煙一瞬間的猶疑讓沈姜瞧出一點端倪，他緊緊地道：&ldo;我要聽實話。&rdo;
翠煙沉默片刻，低低地懇求道：&ldo;我說之前，請公子保密，不要向外說起是從我這兒聽到的訊息。&rdo;
明明膽小如鼠，偏偏敢跟他提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