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銘笑得發嗆,無意間將桌子拍得啪啪啪地響,最後他忽然停住。他將頭慢慢靠近宛然,兩雙眼睛的距離縮小到更短,宛然感覺到了吳銘作為年輕勞動力特有的那種熾熱的鼻氣與溫度了,再近一點,頭髮都要觸電,燃燒了。然而,吳銘停了下來,把距離定格在了一個若遠若近的位置。他看著餘宛然呆傻木訥的表情,突然覺得自己就是主,而宛然是那個祈求主的恩澤和憐憫的可憐人。他解脫了,他說:“可惜我不是那個人,要不然,我可以愛你的。”說完話,吳銘大笑著走了,如此瀟灑,留下宛然一個人,瞪著雙眼坐在那裡。她最後才想起,剛才是他倆最近的一次接觸,卻是心靈最遠的一次談話,至少吳銘是那樣。
從那以後,吳銘很少和宛然說話了,宛然從他的旁邊經過時,他也並不特意看她。也是從那以後,那個男生經常躲在酒樓旁邊的小湖畔,等宛然出來。
宛然戀愛了,那個男的叫王國棟,吳銘也戀愛了,那個女人叫張愛玲,他開始看書,看小說。他愛上了那種純粹的文字洋溢位的幸福感。現在餘宛然在他眼中,是個女人,是個男人,或者是一隻貓。總之,什麼都可以是,又什麼都不是。他知道是什麼讓他像個螞蟻,像個小蟲子一樣,讓無數的人踩過,卻不知疼痛。那就是知識,他缺少知識,這種方寸之間的小小墨字,可以演繹尊重,可以操縱世界,可以在玩世不恭或風流倜儻後淡然瀟灑地離去。而這些對於吳銘來說如此重要的東西,卻在年少時的家庭厄運中悄然懵懂的中斷,當他再一次明白過來,他已經不是一個孩子了。
吳銘的大部分時間,都是光榮的獻給了餘中的酒樓,因此他也沒有多少的空閒時間看書。只有晚上的時候,躺在床上,用電瓶刺眼鮮明的微光來飽嘗詩書的洗禮。這時的大部分人,都沉悶地酣睡著,大腦像迷夢一樣放映著白日的瑣事。吳銘艱難地看著書,不懂的地方太多,書上到處都畫上了紅圈黑圈。到了白天,又仍然沒命的工作,誰也沒有看出他內心世界的微妙變化,也沒有人知道他正逐漸的變得強大。白天沒人的時候,他就坐在酒樓紅漆的圓凳上,兩手託著腮幫,聞著習慣的酒香和菜味,反覆回味昨晚閱讀的內容。有幾次宛然從他身邊走過,不小心撞在了他的胳臂上,他竟然也毫無知覺。在宛然眼中,吳銘比以前還沉默了,他不會說話不會笑,不懂寒暖不知春秋,簡直就是呆若木雞,笨若野鳥。然而對於人類這種內心世界如地殼般活躍的動物而言,巨大的沉默帶來的往往是無知與陌生,而無知與陌生又刺激著人去了解與熟悉。宛然很想知道這個看起來四肢發達頭腦呆板的男人每天到底想些什麼問題?喜歡什麼或是憎惡什麼?當然,她是無從得知的,從吳銘的眼睛看不見她的那一天起就再也無從得知。吳銘喜歡讀詩,每當那個時候,就覺得自己像一條靜靜靜倘翔在水中的小魚,正品嚐著清純的甘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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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餘氏大爺
招客酒樓後面的小湖旁有個雜誌亭,吳銘不想對這個世界太一無所知了,所以每週都要在那裡買一本關於實事的雜誌,油亮的封面人物,風度偏偏的創業著,感人勵志的打工奇蹟,那些都是吳銘身心疲勞後的午夜食糧。沿著雜誌亭走十分鐘,是一個廢棄書報回收點,由一個六十來歲的乾瘦老人獨自經營著。對於大多數人來說,這個地方是個骯髒下賤的無人區,但很少有人發現這是一個廉價的天堂。後來吳銘就發現了。
那是個星輝波瀾的早夜,夕陽還沒完全沉下,天際就鋪灑滿了漫天的星星,那些恆星,行星,流星映襯著小湖盡頭血紅的夕陽。吳銘沿著小湖散步,他隨著最後一抹夕陽的地方尋去,在一顆翠綠的柳樹下,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影子,那瘦小的影子依偎在高大的影子裡,她們臉緊緊地貼著,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