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任好緩緩的開口,道:“我再問一句,你對我,當真半分感情也沒有麼?”
瑄分塵張嘴,卻失聲。
姬任好忽然揮手,天闕劍翻身躍起,鋒刃破腹,從右側而至!
瑄分塵急擋,倉促中一聲巨響,雙劍高飛上天!姬任好已迎面而至,五指箕張,上面金光瑩然,鏤花雕空,利如尖刀。
龍爪手過於兇猛,瑄分塵不敢直攖其鋒,向後急退。
身後是萬丈深淵!
想到時,腳下已經一空!他反應奇速,一踏一踩,猛的一個倒翻,直掛在了崖壁之上。頭一沉,長髮衣袂一齊下墜,雙眼所望,大山環抱,溪谷變的極細極小,遍地灰色,摔下必死無疑。
他身子急轉,猛然避開姬任好踢下的一腳。姬任好連踢,他連轉,瞬息撲到崖另一邊。那邊彎彎曲曲生了許多藤蔓,他在藤蔓上一借力,翻上崖踩了實地。也是他對這崖十分熟悉,如果換成姬任好,恐怕只有墜下去一途了。
腳還未站穩,嗡然龍吟,天闕長嘯而至!
瑄分塵身子一倒,急滾在地,避開鋒芒,腳下一勾,姬任好見機翻身,一劍下劈,瑄分塵只得再滾,落下那不知幾千丈的崖去。
他輕呼,任好。
姬任好心中一酸,鬼使神差般一撈,緊抓住那人的手。他指縫裡沁出汗來,撈著那人唯一的生命線,好像還在洞中時光,兩人共對大蛇,瑄分塵落下去,然後他抱住他,像昔日的同死共生。
瑄分塵猛的抬眼,緊握的右手往下一拉,一個鷂子翻身,袖中忽然精光一閃,一潑鮮血濺出!
叮噹幾聲,兩枚金玉簪子落在地上。姬任好踉蹌摔下坡去,一頭長髮瓢潑似的落下來,猛的遮住了臉。
瑄分塵站在崖上,手中一把短刃,白身黑柄,一面刻八卦,一面刻鶴龍,看似平平無奇,鋒銳不下魚腸。
姬任好靠在坡下一棵雜樹上,漸漸直起身來。他需要仰視那人,所以他的頭完全抬起來,露出尖利的下頷,頸下一道悽豔的傷口:“你果然會騙人,相處二十七年,我竟從沒見過這把刀。”
劍雖不及,劍氣尤利。他一說話,鮮血汩汩流出,他說的越快,血流的越急,直把華衣珠裳打溼了一大片,他兀自不見。
瑄分塵沉默,他驀然回身,長袖一甩,一個黑木盒摔在身後,直滾下來。裡面一疊白色紙張,彷彿是詩句,又好象花箋。
山風嘯然,將一張張紙吹的飛起來,飛的漫天都是,好似一群白蝴蝶。蝴蝶的翅膀上有著斑紋,是毛筆寫的字。
是姬任好的字。
十四封信,一封不缺。
風太大了,吹的瑄分塵衣袂亂飛,他的衣衫,他的長髮全是白的,信也是白的,帶著黑字向姬任好撲來,在他身邊飛走。只有姬任好臉邊的鮮血殷紅,吹的一滴滴撞在烏黑的長髮上,都飛出去,把地都染紅了。
半晌,姬任好一字一句,很輕的道:“你委身於我,就是為的這個嗎?”
“如果不是掌教阻攔,你還要繼續臥底?”
姬任好終於輸了。
先愛的人先輸。
他終於完全死心,把一切忘記。
尋覓過後,只有冷冷清清,悽悽慘慘慼戚。
姬任好自己包紮了傷口,然後告辭下山。
他沒跟掌教生氣,也沒同道士們生氣,為什麼要和他們生氣呢?
掌教人並不錯,也一直記得他師父。
他又想起姬流光來。
姬流光沒有親生子息,所以分外疼愛他。他生的十全十美,又乖巧聰明,姬流光就更喜歡他了,擱在心上當寶貝似的寵著。
六七歲時,姬流光常常把他抱在膝上,教他念詩詞,又教他書畫。縱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