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怪顧同志誤會,只見小姑娘臉色蒼白,原本乾爽的鬢邊此刻也都布滿濕漉涔涔的汗跡,襯得原本嬌嫩的容顏像是被雨打風吹過後的憔悴,農具砸了滿地,場景觸目不已。
渾像,渾像被人欺負了似的。
可不就是被欺負了,陶湘一想到那條蛇,就心有餘悸,與此同時對差點把蛇扔到她身上的黃自如也就愈發憎惡:「沒什麼,就是剛剛有一條蛇把我們的一個……一個人咬了。」
「那你沒事吧?」顧景恩倒沒有去管別的,只是見陶湘面色實在難看,癱軟在地上好似站不起來,他見狀挪不動步子離去。
聽到問話,陶湘沉默了片刻,後才決定實話實說:「……我有些難受,好像是中暑了。」
如果換做其他人,她是一定會強忍不適,選擇立即離開,就怕對方起什麼歹心思。
但如果物件變成顧同志……陶湘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從心底湧起莫名其妙的信任。
男人俯身靠近,陶湘這才聞到一股苦苦的藥味從對方的身上傳出,像是沾染上的草藥味,就著主人清冷如山泉的氣質,簡直別樣特別好聞,連靈臺都清明瞭幾分。
「我扶你起來。」一隻結實又充滿力量的胳膊伸到陶湘面前,哪怕是在涼爽的山林裡,也讓人感受到一股熱意。
顧同志身體一定很好吧,火氣很旺,這是陶湘搭上對方溫熱的肘臂時,內心霎時湧過的念頭。
另一邊,黃自如被緊急送到了旮沓屯裡簡陋的衛生站中,赤腳老大夫看了看咬口,又仔細詢問了那條蛇的模樣。
在知青們七嘴八舌回答完畢後,赤腳大夫擺了擺手,臉上的神情鬆弛了下來:「沒事,虎松斑嘛,沒毒的。」
說完,他利索地幫黃自如在傷口上重新放了點血,又敷了一些清熱解毒的藥草,尋了塊布草草包紮後,就準備喊他們出去。
「就這樣啊?我可是被蛇咬了……」哭得涕泗橫流的黃自如非常不滿,她在這鬼地方吃了這麼大的痛苦,怎麼肯願意被敷衍了事。
恰在此時,聽說了知青被蛇咬的大隊長急急趕了過來,一聽大夫說是沒毒的蛇,這才放下心來,但看到鬧事不肯停休的黃自如時,他頭腦又是一陣脹痛。
「黃知青啊,那今天就給你休息一天吧,工分給你記滿……」大隊長主動退步道,他也是怕知青們將事情捅到知青辦去。
「一天?不行!我傷得這麼重,一天怎麼夠……」黃自如相當不滿,「起碼要三天!」
不過就被蛇咬了一口,還是沒毒的那種,黃自如張嘴三天簡直就是獅子大開口。
大隊長直脾氣也上來了,根本沒同意她所說,當下開口道:「隨你休息幾天,但工分只能給你十分!」
「不過看在你們知青頭天來的份上照顧一二,擱我們屯裡的人,哪個缺胳膊斷腿還不得上工的?就你們城裡來的矯情!」說罷,大隊長甩手就走。
只留下知青們勸也不是,不勸也不是。
黃自如本來還想不依不饒地發脾氣,但當聽說上午知青們所做的活大不過三四工分,最低的是陶湘的兩分後,她又奇蹟般地被安撫了下來。
怎麼說也有十個工分,好歹有個一天半不用上工可以休息,總比起別人還得繼續下地幹活要好,想通了這點的黃自如破天荒不鬧了。
然而下午沒幹活的,除了黃自如,還有陶湘。
儘管被顧同志扶著抄小道回了村尾陳阿婆家,但犯了熱症的陶湘依舊沒什麼活力,在自己小隔間的床上昏昏沉沉地睡著,哪怕被叫來的赤腳醫生灌了解暑湯也沒什麼大的效果,看上去虛弱得厲害。
內熱不比外傷好治,這可比黃自如的蛇咬看上去嚴重多了,看上去時刻會死一樣。
大隊長這回是真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