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知青又要出門花錢了,這回陳阿婆沒有再見外,而是囑託陶湘裁一些紅紙、打上二兩最便宜的燒酒回來。
北地過年素來有貼紅聯祭祀等習俗,今年陳阿婆腳受了傷,本都打算用舊時的湊合湊合,不想乘了陶湘這股春風。
陳阿婆的請求對於陶湘來說簡單至極,她還捏了捏果果的臉頰,笑著說道:「成,我再帶幾包鞭炮回來吧,給果果丟著玩……」
果然果果一聽,看著陶湘的眼眸一亮,再安靜乖巧的孩子,也渴望玩耍。
陶湘裹了毛料大襖,提著一隻帶蓋的空背簍出了門,她還要去跟趕牛車的老漢商量一聲,看看送去縣城裡要多少錢。
然而才剛出了院門口,陶湘就被候在牆角根兒上的顧老叫住了。
這天實在是冷得很,對方將手揣在袖筒裡,嘴裡冒出陣陣白氣,面上的表情顯得十分為難。
陶湘還以為是顧同志出了什麼事,要顧老來找她幫忙,急忙連連追問。
細問下,顧老這才不好意思地開了口,原來他是想託陶湘帶東西,衛生所裡的藥水玻璃瓶。
「這天太冷了,夜裡沒個暖和的,還真受不住……」顧老手裡攢著幾張碎錢,希望陶湘能幫他捎幾個藥水瓶,好晚上灌熱水塞被窩裡。
他也是聽陶湘在西廂裡跟陳阿婆說要去縣城,這才腆著臉皮來求幫忙,以往他們外祖孫倆硬熬也能扛過去,但眼下外孫受了傷,低燒陣陣,自然不能再同往日比。
「行。」又不是多大不了的東西,陶湘一口就答應了。
她還想問問顧同志的病況,但想了想還是作罷。
作者有話要說: 跟趙家簽的紅寶書欠條之後才會有大用啦,現在小場合用不到噠
第三十七章
臨近年關, 縣城裡年味漸濃,街道上開始張燈結彩,瀰漫出過年的喜慶氣氛。
天空中下落的雪花有些變大, 被風吹著「呼啦」刮人臉上,沁涼到了心底。
陶湘豎起毛領, 向送自己來的老漢揮了揮手,拎起籮筐往隸屬文工團的大劇院裡走, 上回女團長就是讓陶湘考慮好了來這邊找她。
趕牛車的老漢笑眯眯地斜靠在自己木框車架上原地等待著, 順便抽搭起自製的土煙。
陶湘許諾一包大前門香菸,讓他特意趕了這一趟。
供銷社裡一盒大前門就要兩角錢, 還得搭上一張農村裡罕見的香菸票,無論哪樣都是屯裡的老菸民消費不起的。
正好陶湘那裡有許多的煙票花不出去,也不缺錢,這樣一來,正好一拍即合, 雙方都滿意。
不過這對於老漢來說實在是佔了大便宜,陶湘也不是默默吃虧的主, 平時別人坐車才兩分錢, 她不可能為了包這趟車付出這麼奢侈的代價,兩人商量好, 以後要是陶湘再坐車,前頭十來趟就不用再給錢。
其實更主要的,還是陶湘說了要來縣城找文工團團長商量事情,看陶知青連縣裡團長都認識, 老漢不是木訥沒成算的主,也高看一眼,自然有心交好。
拎著籮筐的陶湘走進大劇院的時候,男女團員們還在空曠的臺下排練著。
越到過年,就越是他們「業務」最繁忙的時刻,各地都在準備借調文工團過去表演,往往一個正月裡要走遍各縣鎮,有時還要出省去外地。
正當陶湘琢磨著該找誰打聽女團長所在時,忽然從排練的人裡走出來一個盤著發揪的年輕女孩上前來阻止她繼續往前走:「你是誰啊?這裡是我們排舞的地方,現在不允許外人進入!」
對方表情嚴肅,像是把陶湘當成了不懂事誤入的鄉下女人。
此時陶湘穿著一件褐赭色的毛料襖,臉埋在厚實的領子中只露出半雙眼睛看路,手裡還拎了個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