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縣城公安姍姍來遲,比他們更早到的,是特意連夜趕來的兩列警衛隊。
一列屬於魏家,還有一列則屬顧家。
顧父只有顧景恩這一個兒子,爺倆再怎麼不對付,涉及到性命幹係,還是上極了心。
顧老的遺體被包好暫時尋了口棺材放著,魏穎的東西也都收拾整齊,反倒是顧景恩兩袖空空身無長物。
他們要走了。
看著站在面前來找她的顧同志,陶湘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麼,失落感席捲了她。
「你是要走了嗎?」陶湘話音輕顫,始終低垂著頭,像只落單的孤鶯。
顧同志喉頭一哽,伸出手狠狠將陶湘帶到了懷裡,他的力道大得像是想把她融入骨血中。
陶湘只覺得按在自己軟嫩腰肉上的大掌燙得驚人,彷彿要將她掐斷一般,但熟悉的懷抱滋味又讓她忍不住濕了眼眶。
「我還以為你怪我,不會再來找我了……」陶湘嗚咽的話語還沒說完,男人低下頭去用唇堵住。
未言盡的話無法再說出口,只有破碎的啜音逸散在空氣中。
陶湘的唇齒被男人用舌尖勾勒了無數遍,她眼尾泛著媚紅,身體每處被觸碰過的地方都敏感得不可思議,快軟成了一灘水。
顧同志摁住陶湘的腰窩重重描摹,似是要抹去昨晚王毅軍留下的印記,弄得陶湘都有些疼了。
她閃躲開男人的吻,將臉埋在對方胸膛上,如鴕鳥埋沙般不好意思起來。
「我怎麼會怪你?」男人情動的嗓音沙啞,唯獨擁著陶湘的臂力不變,「我這次送外祖父回去入土,很快就會回來。」
顧同志伸手將陶湘的臉抬起,望著她的深邃瞳孔幽幽泛著波光:「你等著我……還有,離那個男的遠些……」
這是顧同志留給陶湘的最後兩句話,一是要她等,二是要她與王毅軍撇清關係。
陶湘覺得自己同王毅軍本就沒甚聯絡,但她並沒有生氣,心裡反而泛起甜意。男人素來古井無波,很少會情緒起伏過大,但他既然破天荒說了這醋話,就說明他的心裡認真在意了,同時也表明了自己在他內心的位置。
抱著這樣的心態,陶湘乖乖點頭同意。
屯口停了數輛軍卡,制裝筆挺的軍人站成兩排,連縣城公安都隨站在一旁不敢多話,氣勢奪人。
眾屯民前,陶湘看著顧同志在簇擁下扶著顧老的薄棺與魏穎上了卡車。
坐在車裡的男人回望了她一眼,目光深遠溫和,隨後軍車尾揚起濃重的塵灰,載著一行人遠去。
可顧同志走後,來自魏穎的報復卻一樁樁一件件毫不停頓地施加到陶湘身上,打擊得她毫無回手之力。
文藝團入團通知忽然作廢,南方陶家換子的壞名聲突然在北地流傳,鎮上辦事處從此再不肯發放精糧……
缺衣少食沒油沒鹽的日子陡然難過了起來,每日辛苦勞作不說,還得節省下本地糧票副食品票換成全國通用票寄給陶家。
但還好有空間在,空間裡吃穿多多少少都有些,縮衣節食的陶湘記著與顧同志的約定,始終辛苦忍耐著。
然而一天兩天,一月兩月,直到顧景恩與魏穎的婚訊傳來……
被魏穎惡意寄來旮沓屯的是一張外地報紙,版面正中央偌大的男女照片奪人眼球,標題則是醒目的顧魏軍政兩家喜結連理。
合照中魏穎小鳥依人地坐在面容清雋的顧景恩身旁,滿臉都是身為新嫁娘的喜悅甜蜜。
陶湘並不懷疑這個訊息的真假,既然是印在了報紙上,魏穎不會不知道只要去查下當地的日報就能發現端倪,所以他倆結婚的事絕對是真的,只是不知裡頭有多少隱秘。
手中的報紙被捏緊發皺,少女彎曲的指節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