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話裡有一絲迷惑不解,“我祖姑曾經被選上了王子妃,可還沒大婚就病故了,聘禮就留在了我們家。我是記得那裡頭有些成色好的寶石的……”她微微嘆了口氣,換了話題。“這些年你外祖母家式微了,有什麼流落在外也不稀奇。跟你說你也聽不懂,罷了。你論文準備的怎樣了?暑假有時間回家麼?”
說者無意,錦書卻是聽出了一身冷汗。沈斯曄是從哪搞到的這份禮物她不得而知,但想必與那幾家關係盤根錯節的大宅門有關。她只知道母親對寶石頗有研究,卻沒想到慧眼如此,險些就露了餡。
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式微的大家族想必有不少故事,話說回來,母親當年為什麼要嫁給只是一介白衣書生出身清寒的父親,父母為什麼寧可幾十年駐在海外,對錦書而言都是一個未解之謎。如果套用她前些天終於看完的紅樓夢,那麼吳家似可比之賈府。她也有兩位舅父、幾位表姐妹、一位據說如寶如玉的表弟,自家爹孃與林如海賈敏夫妻竟然略有相似,那她自己豈非就是黛玉的身份?錦書想到這裡,不由啞然失笑。
她既不是失怙孤女,也沒有寄人籬下,父母健在還有哥哥,已經比黛玉的境地要強了太多……更何況,又哪裡有美玉無瑕的寶二爺和寶姐姐呢。
夏天快要來了,錦書去超市買了新鮮大櫻桃回來,還在車裡就忍不住吃了幾顆。她把櫻桃洗乾淨盛在水晶盤裡,留給瑪麗一碟子,自己端著剩下的準備去對門。不知為何,在那裡她總會覺得稍稍安心。
房間裡還是她收拾過的老樣子。錦書嘆了口氣,走到窗前去給沈斯曄養的天竺葵澆水。天竺葵的花朵依舊未謝,半點都沒有因為主人不在而萎靡的跡象,生機勃勃的讓錦書氣餒。錦書慢慢溼潤著它根部的泥土,好沒意思地輕聲自語:“你這沒良心的花……”
她在這時聽到身後的門鎖喀一聲輕響。
錦書的脊背一僵。清朗聲音在身後響起:“咦?這是你買的櫻桃?”她聽見他熟門熟路地走近,聲音裡是如釋重負的輕快愉悅。“想我了吧?”
錦書緊緊攥住噴壺手柄,掐的自己掌心刺痛。視野似乎模糊了,她覺得自己的肩膀微微顫抖起來,咬著牙沒有回頭。熟悉的溫暖從身後靠近,沈斯曄摟住她的肩膀,親暱地把下頜放在她肩上:“這幾天沒回來,你自己一個人沒害怕吧?我可是事一了就趕回來了……你怎麼不說話?”
“――沈斯曄你這個大混蛋!”
仰頭瞪著因為此語而有些驚訝的男人,十天來的擔憂不安此刻倏然放鬆,竟似抽乾了她的全部力氣。“你為什麼半句話都不說就走了?就算告訴我你有事也好!一點訊息都沒有,害我以為……你……”
錦書哽咽了一下,有水滴從面頰上流過。她覺得腰上的手臂似乎緊了緊。
沉默一會兒,他低聲說:“那天我走的太匆忙,你還沒睡醒。我還以為你不會這麼擔心。”
國內政壇如今風雨飄搖,艱難的磋商之後談判好不容易才得以重啟,這十天他被隔離在一處郊區莊園與忻都幾方勢力反覆扯皮,為防止洩密,所有通訊都被切斷。他留下了一組安保人員暗地裡保護錦書,是以雖然心懷思念,並不擔心她會有危險。他卻沒想到,錦書會為他焦慮擔憂至此。
以往他把工作與她完全隔離開,或許也未必那麼正確。
因為先期談判已經結束,溫存與安慰過後,沈斯曄便粗略地向錦書解釋了他過去的十天。倒不是他不夠開誠佈公,有些細節,他覺得錦書不知道比較安全。錦書安靜地倚在他懷裡,聽著這些仍可算作機密的話,很聰明地一言不發。眼波交會時,他便知道她懂了。
“你呢?這幾天沒遇到什麼事吧?”
錦書搖搖頭:“我哪裡都不去的準備答辯,怎麼會――”她忽然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