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深皺皺眉沒再辯駁,只忍著疼由她給自己搽藥。
他長到十五歲,架自是沒少打的,只從來沒人敢照著他臉打,今日倒好,教幾個毛頭小子給揍了。
&ldo;別處可有傷著?若是有傷,夜裡回屋可別忘了擦藥。&rdo;她將藥瓶兒推到他面前。
景深仰頭看她,眸子還帶著潤色,試探著說一句:&ldo;只我屋裡沒燈,恐看不著搽藥。&rdo;
&ldo;唔,爹爹忘了買燈麼?&rdo;
不是忘了,是刻意沒買的,景深腹誹。
&ldo;那我取兩支蠟燭給你可好?可還缺別的?&rdo;
景深遲疑下,說出祈願來:&ldo;我今兒還想沐浴……我自己能燒水。&rdo;
後補上的半句是怕再煩勞人,這話若教王府裡伺候他的人聽去,心底總要生出波瀾的。夏意卻無從知曉,只叮囑他該用哪口鍋燒水來。
他連連點頭,末了才提出最後的心願:&ldo;我能借借你的鏡子麼……&rdo;
夏意先愣了愣,而後總算彎眼笑了下跑回屋找銅鏡去。
前幾日才磨過的銅鏡,照人時清晰無比。
可夏意再從屋裡出來時院裡的景象再不複方才了,不過取個鏡子的功夫她爹爹便落了家門兒……跟著進院兒的還有幾個鼻青臉腫的小少年和幾個怒氣騰騰的婦人。
這場景……夏意抱著狐疑看向景深,他正似怒又似惱地望著庭中幾人。
一個婦人先開了口:&ldo;先生你可瞧瞧,我家阿全教他打成什麼樣了?&rdo;
&ldo;我家阿三兒眼都教他打腫來。&rdo;阿三娘從哭鬧著討理,另一個婦人也跟著鬧起來。
一時間夏家小院裡鬧哄哄的,才下學回家的阿寶聽到動靜都縮著脖子湊來門外聽。
頭回見識到村婦潑辣的景深幾度要辯言時都教幾個婦人們兇得沒了招架之力。一句&ldo;以大欺小誠然不假,可以多欺少也是真&rdo;的話被打斷幾次才說明白。
至若這幾個婦人存的什麼心思,鬧了這許久他自也聽明白了,是定要從先生這兒索些東西回去才肯罷休的。
少年眉心鎖得緊緊的,指節也捏得泛白,偏那幾個臉腫的小孩兒還躲在後頭給他擺鬼臉。
既忍無可忍,那便無需‐‐
&ldo;景深。&rdo;原本正與人辯理的夏先生忽不輕不重地叫了他聲,他一聽聲,驀地蔫下來,看去夏先生。
不知緣由,只覺得這聲叫出了堪比&ldo;放下屠刀,立地成佛&rdo;一句的威力。
先生應付這事時與尋常文人一致‐‐便是心平氣和地講一番理後妥協地拿東西出來。他辯完理後便乾脆到廚裡取了一大條燻火腿出來交給三個婦人,她們這才拉拉扯扯地出了院。
院裡總算靜了下來,景深脖頸仍漲得通紅。
&ldo;爹爹……&rdo;一直守在先生身後的夏意上前去,懷裡還圈著取給景深的鏡子。
夏先生像沒事人似的,笑著拍她腦袋:&ldo;無礙,我做饗飯去。&rdo;
&ldo;嗯。&rdo;她點點頭,等夏先生進了廚房才過去石桌邊上,看少年好似氣悶著,撇撇嘴角。
他打了人還氣什麼?虧得她以為他是教人欺負了。於是將小鏡子頓在桌上一句話未說就轉身走了。
景深看著倒扣在石桌上的銅鏡,又看眼夏意背影,比早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