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深見他逕自跑開, 擰了擰眉頭,隻手不由分說地扣上小夥計的肩。
&ldo;唉君子動口不動手,你這小少年怎‐‐&rdo;轉回身的小夥計埋怨到一半便啞住了,許是跟前的少年比他高的緣故,他竟覺得些許壓迫。
穿得平平無奇,怎還敢這般兇?
&ldo;煩勞與掌櫃的傳下話。&rdo;
&ldo;成成成……&rdo;小夥計無奈擺擺手,咕噥著往人群簇擁的地方去。
景深在少人的角落候了半晌,見小夥計領著個留著鯰魚似的鬍鬚的男人來,在他耳邊嘀咕兩句男人才朝他過來。
&ldo;客官有畫要賣?&rdo;
男人說話聲極細,讓景深想起景隨跟前伺候的公公,若非他長著兩搓奇怪鬍子……景深忙掩唇咳嗽聲:&ldo;嗯。&rdo;
長著鯰魚鬍子的男人領他到觀文堂偏堂去,景深與他談了幾句才曉得他只是掌櫃的弟弟,管帳的先生。
&ldo;客官所賣是什麼畫,系誰家所畫?&rdo;
&ldo;我自己所畫。&rdo;他答得理所當然,邊將所背兩幅畫交去給他。
那人擰著眉,心道這不是搗亂來麼?卻還是忍著不耐接來手上,展開先掃一眼畫卷尾端的印章,隨即將眼白翻上天。
&ldo;我們觀文堂不是什麼阿貓阿狗的畫都收的,我瞧你年紀還不大,再好好‐‐噫?&rdo;男人說話間不經意低頭看了看,這才好生看了眼鋪在桌上的畫卷,又噫了第二聲……
又過了約莫一炷香的時候景深才從觀文堂裡出來,面色鬱鬱。
夏意一直閒至黃昏才隱約聽見驢子的嘶鳴聲,忙噠噠跑出院去。
日暮時比白日裡冷了些,出院時發現她爹爹已在外頭了,景深已從驢車上跳下來,阿溟則牽著驢繞去屋後。
&ldo;怎這許久才回來,都快急死我了!&rdo;她頗似埋怨地跑去,立在夏先生身旁,話音沒落腦袋上便吃了輕輕一記。
&ldo;甚麼&l;死了&r;,休得胡說。&rdo;
夏意垂垂腦袋,一眼見著景深手上提著的幾隻正揮著蟹鉗大螃蟹,對上眼後眸子登時轉亮,忽閃著眼睫沖景深無聲眨眼。
景深對上她俏皮的眼,頓覺侷促,別開視線與先生解釋句:&ldo;今兒在襄雲出了件小事兒,故才回來得晚了。&rdo;
語畢掂了掂手上的蟹子,道:&ldo;這是在蟹行買來的,只不省得你們愛不愛吃,故只買了三隻,不過不是湖蟹只是河蟹罷了……&rdo;
夏先生牽了抹笑,和氣點點頭:&ldo;行了,回屋罷,飯菜還溫著。&rdo;
&ldo;你們還未用饗飯?&rdo;
&ldo;我們要等著你呀。&rdo;夏意湊去他邊上接話。
少年聽後鬆了松眼,垂眼看看跟在身側走著的小姑娘……舉起手上的螃蟹晃了晃。
福至心靈一般,夏意倏地會意,他是在說她走得像螃蟹……於是乖順轉正了腳步。
入了堂屋景深直從牡丹簾下鑽進廚房,安置好螃蟹後對著它們擠了擠笑才出來。
天光大暗,用飯時桌上點了盞橘燈,昏黃中看不太清各人神色。夏意一改日裡的憂心忡忡,這時候又嘩啦啦倒起豆子來,好一會兒才覺察到景深不對勁,往日她說一句他便接上一句,可今日竟是一語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