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阿溟始終心不在焉,此後半月都是副無精打取樣,十五這早下樹時,腳一滑便給摔了,那模樣狼狽得緊。
原本在井邊兒汲水的先生下巴縮了縮,耷拉著眼皮子看他,良久問:&ldo;要坐到什麼時候去?還是腿傷了?&rdo;
腿是沒傷,阿溟起身抓抓腦袋:&ldo;先生早好。&rdo;問了好才問他,&ldo;他們可在屋裡?&rdo;
往常先生在家歇息時阿溟都不敢造次下地來,只先生在學堂時才下來找那二人玩兒。今兒緣著腦子糊塗,竟當著先生的面兒闖了民宅,多少難堪的。
好在先生不在意這事,打好了水與他道:&ldo;你來前不久便出去玩兒了。&rdo;
阿溟便又順著梧桐樹緣牆去了屋頂,放眼看見一高一低的人影走去村裡那棵大楝樹……
到了大楝樹下時,矮的那個復又長嘆一聲。
如此唉聲連連一路了,景深沒忍住,拿手上筆桿子敲了敲她腦袋:&ldo;你一早嘆了幾聲氣了可省得?&rdo;
夏意揉揉腦袋,嗔怨看他眼:&ldo;阿去走了快半月了。&rdo;
今早插在她房裡的梅花開全了,好看得很……月初的積雪已化了去,冬至就在眼前,估摸著又快下雪了。
景深拿筆敲打敲打手心,問:&ldo;走了半月又如何?&rdo;
&ldo;你沒覺察阿溟哥哥打阿去走後就不對勁了麼?&rdo;原本性子那般淡然的人,阿去走後就跟失了魂兒似的。
&ldo;不對勁麼?&rdo;景深好似在認真回想,可並未得出什麼,只笑她,&ldo;你在胡思亂想些什麼?&rdo;
&ldo;是我在胡思亂想麼?&rdo;
&ldo;不是麼?若你將這多的心思都用去刺繡上頭,你早成了‐‐&rdo;
景深看著跟前這個傻乎乎的愛多管閒事閒操心的小姑娘,吞下原本要說的話,他絲毫想不出她去做那繡娘會是什麼模樣。
做什麼繡娘啊?
偏她對什麼都好奇:&ldo;我早成了什麼?&rdo;
&ldo;你早成了跟芝婆婆一樣厲害的人。&rdo;
他哈一口暖氣,轉而問她:&ldo;你娘作何想教你習女紅?&rdo;
夏意轉轉眼,瞄去天上一朵陰雲那兒,講了些舊事來:&ldo;芝婆婆說,那是我娘跟她置氣時說的話……那時候娘與爹爹才來若榴,曉得芝婆婆精女紅後她就去央芝婆婆,求她傳授一二技法,可偏偏娘是一點做女紅的天賦也沒的,芝婆婆氣壞便說不教蠢笨的,我娘便說將來她有了女兒定能比她厲害百倍的。&rdo;
&ldo;那你初學時‐‐&rdo;景深一轉頭,見她眼下掛著一滴晶瑩的淚珠兒,結巴道,&ldo;你,你別哭啊。&rdo;
夏意存著疑惑抹了那滴水珠兒去,仔細看了看指尖。她不過是說起娘親感懷些,怎會哭呢?
不須臾額間便是一涼,她仰頭看,又一粒細雪落在睫毛上,片刻融化。
她笑開,抹了把臉:&ldo;又下雪了啊景深!&rdo;
&ldo;瞧見了,還當是你哭了。&rdo;
&ldo;我從不哭的。&rdo;
&ldo;我卻記得先生不給你買書時就哭過。&rdo;
&ldo;那次不算。&rdo;她反駁著,又想回方才的一番話,便跳回去原先的話茬上補一句,&ldo;可我娘絲毫不蠢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