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暗,若榴山頭飄來幾朵黑雲,春雨綿綿。
往常這時候還在堂屋裡呆著的人,今日也全回了屋去。夏意抱著被衾時候仍悶悶不樂,尤其想到景深幫阿夢拿木盆兒的事……
就像他說的那樣,是他不好。
後來還是將頭蒙進被衾裡頭才睡去,此後幾日綿綿春雨,她依舊每日學詩文、練字,景深或會教上兩句,但更多的時候都在一旁做小玩意兒,或回屋調色作畫兒。
自那日彆扭事後,兩人相處時始終這般不鹹不淡,連先生都不太習慣,好在陰雨天氣,鞦韆是玩不得的,不然面上又該添幾分難堪。
二月十二為花朝,夜雨收晴,乃勸農之日。晨起時河畔縈繞著層薄紗似的霧氣,沿著河岸飄拂至村頭。
夏家小院前罕有的熱鬧,皆因今日還是若榴幾個學子上松然首府預備院試的日子,除了親戚友人,鄰裡也來相送,幾乎大半個若榴的人都在這裡。
連鳥兒飛來枝頭湊熱鬧。
夏意與小滿、二月湊在一處,聽先生與幾個學生說話,並排著替人慌,易寔聽先生說完話後才來笑著安撫她們:&ldo;你們幾個急什麼,平日不都把我捧上天麼?&rdo;
小滿甩甩腦袋:&ldo;三哥自然不要我們捧,你定會考好的。&rdo;
餘下兩人附和,阿寶也湊上來:&ldo;阿寔哥定要考上狀元啊。&rdo;
哪知教易寔拍了下,淡笑道:&ldo;只是院試,任誰也考不上狀元的。&rdo;
阿寶捂住嘴,退回景深邊上,易寔也轉眼看去了景深,低眉笑笑。
景深被他笑得莫名,想問他,卻又看見夏意一副有話說的樣子不甘忍下來,罷,罷,她有話就教她說去罷。
&ldo;景兄弟。&rdo;
&ldo;嗯?&rdo;景深如何也想不到易寔會叫他。
&ldo;我有幾句話想和景兄弟說說。&rdo;
人群依舊鬧哄哄,先生更是被圍得看不見人影,景深在三個姑娘和阿寶、阿溟的凝視跟著易寔到河畔去。
兩人身形高挑得一致,立在松樹底下像兩棵小松樹。
&ldo;我三哥為何要和景深說話?&rdo;小滿一臉費解。
夏意望著紗霧籠罩下的人影搖搖頭,同樣疑惑:&ldo;他們幾時玩得好了?&rdo;
只有林二月悄悄瞅了眼夏意,欲言又止地抓抓耳朵。
院外一大群人約莫站著說了兩炷香的時間才漸收斂,幾架驢車、騾車上馱著各自的包袱,里正見餘下幾人都坐好來,便朝河岸吼一聲易寔。
易寔這才過來,身後跟著面色不佳的景深,夏意與坐上車的易寔講話時都分了幾分心去看他……
一行車遠去後,眾人這才各自往田埂上去,二月也隨她兄嫂弟弟回去,只小滿還留在夏家。
&ldo;早就想來頑你的鞦韆了,卻一直下雨。&rdo;小滿悄悄和她說話。
夏意看看鞦韆,道:&ldo;我去尋塊幹巾子來,擦擦就能玩了。&rdo;
小滿難得能來一次,夏意自然願意充那苦力,推著小滿盪了好久的鞦韆,聽她咯咯笑心情才好些,連日來頭上都蒙著的陰雨也隨天變得晴明起來。
初陽底下,宿雨蒸蒸,估摸著快辰時了小滿才停下,轉頭與夏意說:&ldo;唉,今兒我玩過頭了,改日換我來推你,只現在要回去給我爹他們備飯了,不然又得遭我娘罵。&rdo;
&ldo;嗯,隨時都候著你來呀。&rdo;
小滿眯眼笑著,趁她不備戳戳她臉頰上的梨渦才跑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