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呼吸面罩朦朧、清晰而悄悄起伏著,本該有力的臂膀靜靜放在身邊,上面也是一圈圈沉重的紗布,好幾瓶掛針正在緊急輸液中,數根管子、線路連線到他身上,病床周圍好幾臺儀器正在“嘀~嘀~”作響。
這就是他,那個從來都把華麗掛在嘴邊的跡部大少爺,可是此刻,他卻像睡著了一般,靜靜的,靜靜的躺著。
“靜。”不二微帶酸澀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溫暖的手心輕壓肩頭,我順著力度慢慢向後靠著,“我剛剛向跡部的管家瞭解了一下,他不會有事的。”
“為什麼會這樣?”喃喃低語,我呆然的盯著窗戶後的人兒,“是我害了他嗎?是我……?”
“不是,當然不是。”不二很堅決的否認了我的自問,但我明白這只是他的安慰而已,只是安慰。
“如果我不那麼堅決的拒絕他,如果我能稍稍的猶豫一下,如果……,他是不是就不會出事?他是不是……?”
“靜。”不二輕輕托起我的臉頰,認真的盯著,“不要說如果,這不是你的錯。”
“……!”就算全世界都說這不是我的錯,也無法改變我間接造成這件意外的事實,如果……,如果知道會有這樣的結局,我還會那麼堅持的拿掉孩子嗎?我……會嗎?
頭疼的扯著已經過腰的長髮,我陷入自己臆想的糾結中……,我會嗎?我會嗎?
“靜?靜!”不二握住我蹂躪髮絲的拳頭,用力抱起,“沒事的,跡部會沒事的,我先送你回房間休息,放鬆一點,靜!”
透明的液體一滴一滴的落下,順著塑膠管子悄然流淌,最後匯於血液,靜靜的躺在病床上,我一邊研究著液體的流速,一邊想著,跡部也和我一樣在接受著這些不屬於自己的體液。
認識他有多久了?五六年了吧?好像從第一天相識開始,他就災難不斷,車禍、輸球、苦戀、心痛……,等等,這些都是因我而來的,現在我還要殺死他的孩子……,他為什麼不恨我吶?如果能恨我他會好過一些吧?那樣我也能好過一些吶!
“靜?”小心的撫著我的額頭,不二聲音細膩得彷彿怕嚇到脆弱的娃娃,“你在想什麼?”
“學長,跡部的傷怎麼樣了?……我要聽實話。”
“……!還沒有脫離危險期,他失血過多,腿骨、肱骨都有不同程度骨折,內臟也傷了好幾處,大腦內有淤血,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醒……,很危險。”
“是嗎?”
“嗯……,他的家人都不在國內,聽說現在正在趕過來。”
“學長……,我想把孩子留下來。”輕聲低語,這句話一出口,我就知道再也回不去了,可是……,輕撫著平坦的小腹,這個孩子和我不一樣,至少……,至少他還擁有著親生父親的愛和期盼,他……會和我不一樣吧?!
我不想再讓自己有機會後悔!
“為了跡部?”
“……!”
不二手指微頓,小心的抱起我,“你想清楚了嗎?”
“嗯。他說的對,這也是一條小生命,即使不是在母親的期待下出現的,但他終歸是出現了,而且……,還帶著父親的企盼……。”
他的命運也許會和我不一樣。
“我希望跡部能好起來。”
“嗯。他一定會好起來的。”不管是不是帶著安慰的意思,他的話終究是給了我勇氣。
“國光下個星期就會回來了吧。”他說過美網結束以後就回來的。
“嗯,靜,要不要我去跟他……。”
“不用。”傻傻的笑一聲,我拉緊被褥,疲憊的閉上眼睛,“我自己去和他說。”
“……,嗯,手冢會理解你的,他一直都是個值得我們大家信賴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