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信問姐弟們:“你們什麼時候回來的?”
阿密說:“大家都是昨天才回來的。”
“那昨晚是在哪裡睡的?”
阿密說:“大家都是擠在這裡胡亂睡的。”
阿信問母親:“為什麼不讓大家在新房子裡睡?大家都是好幾年才回來一趟……”
阿藤裝做沒聽到阿信的詰問。阿密說:“爹睡在這裡,我們擔心夜裡爹的病情有變,所以才……”
阿信傷心地說:“我在外面辛苦工作,寄錢給家裡還債和蓋新房子,可不是為了看到現在這個樣子的。我是想要爹和娘能夠過得好一點,是希望姐妹們回家的時候,哥哥能夠對我們溫暖一些……可是沒想到成了現在的樣子,我究竟是為了什麼在吃苦呢……”說完,阿信突然朝外跑去。
跑到新房子的大門口,阿信正要進去,阿寅驚訝地走了出來,攔住她問道:“你有什麼事?”
阿信沒理會她,徑自走進起居室。莊治正在起居室的爐邊喝酒,看到阿信進來,他不滿地說:“你怎麼連聲招呼也不打,就闖進來了?”
阿信反駁道:“我進自己的家,用不著對誰打招呼吧?”
莊治一愣。阿信說:“爹要睡到這邊來,你去幫忙把爹扶過來吧!”
莊治說:“為什麼?平白無故的!”
阿信說:“爹那麼盼望這個新家建好,讓他在新房子裡養病,難道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阿信?”
“如果爹在新房子養病的話,阿密姐姐和正助、阿和,還有娘都能來這裡了。阿寅嫂子偶爾也可以幫助照顧一下爹。只靠娘一個人實在照顧不過來。阿密姐他們難得回來一趟,讓他們在新房子裡休息,難道不是做哥哥該有的情分嗎?”
莊治生氣地說:“你沒有資格對我指手畫腳的!”
“哥哥……”
“也許你確實為這個家做了很多貢獻,不過我也出了大力氣啊!我和你一樣,為了這個家,苦苦地忍耐著。我根本不想繼承什麼家業,可我還是繼承了。就算我得到了這麼一兩間房子,可是跟我作出的犧牲比,又算得了什麼呢?還有,因為我是長子,連弟妹都要我來照顧,真是太划不來了!”
阿信不知該說什麼好。莊治說:“我又不能把回來的人攆出去,可是住下了就得吃飯,那米又是誰種出來的呢?可你們卻覺得在家裡白吃飯是理所當然的。即便這樣,我和阿寅都沒說什麼,你不該感謝我們嗎?”
阿信無語。莊治又說:“我就跟你明說了吧,你寄回來的錢都裝進了爹的口袋,爹把他借下的債都還了,還蓋了這座房子。你的錢並沒有給我,而是全給了爹,我從爹手裡得到了這座房子,跟你什麼關係也沒有。你根本沒有資格在我面前耍威風,這一點你要弄明白!”
阿信知道跟大哥已經無道理可講,不再做聲了。莊治說:“以後你們不要覺得這是孃家,可以有什麼指望,就算爹死了,我也什麼都得不到。佃農繼承的只有貧窮。”
阿信說:“我明白了。不過,至少也該讓爹到這邊住啊。就算爹自己說他不想來,做兒子的也應該硬把他拉過來啊!阿寅嫂子也是這樣的,既然嫁到了這個家,照顧公公不就是分內的事嗎?可嫂子甚至不去老屋露個面……”
阿寅聽阿信說到自己,嗔怪莊治道:“我怎麼沒聽你說過還有這麼個囉唆的小姑子啊?光是婆婆的氣就夠受的了,要是連不相干的人也來欺負我的話,這個家我還怎麼待得下去!你還是讓我回孃家吧!”
莊治安慰阿寅:“別理她!反正等爹死了以後,就不用和他們來往了……”
見莊治這個樣子,阿信氣極了,心中的怒氣不由得化作悲哀。
正在這時,阿藤朝新家跑來,邊跑邊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