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慶搖搖頭,“西夏稱臣只是對外,他們對內依舊是皇帝,議和其實並沒什麼意義,只是為了停戰找個理由罷了。”
“可是停戰對我們這些地方官很重要啊!你不知道這兩年我們壓力多大,百姓稅賦重如山,戶稅和田稅都翻了一倍,多少人家被逼得賣田破產,兩個月前我下鄉收軍糧,在湯北鄉差點激起民變,其實我也不想那麼逼迫農民,但沒有辦法,上面壓下來的錢糧額度必須要完成,這還是稅賦以外的錢糧攤派,完不成我們都得罷官,很多破產農民丟妻棄子去當土匪了。”
說起土匪,李延慶便想將這個話題繼續深入,他沉吟一下道:“聽說梁山亂匪殺進了大名府?”
周春點點頭,“就在一個多月前,聽說是盧俊義要報滅門之仇,便率領五千梁山軍隊殺進了大名府,將魏縣的官員全部殺掉,冠氏縣的知縣因為民憤太大也被殺掉了,他當時沒有攻下大名縣,否則大名府的官員一個都活不了。”
“梁山軍隊沒有攻打相州的意圖吧!”
“這倒沒有,朝廷很震怒,天子調撥三萬大軍交給大名府剿匪,聽說現在梁中書親自率領三萬大軍在博州靠近黃河邊的高唐縣一帶和梁山軍主力對峙,距離我們這裡相隔上千裡,其實我們的威脅不是梁山軍,而是滏山那邊的亂匪。”
“周兄具體說說!”
“兩個匪首一個叫陶俊,另一個叫賈進,兩人聚集了五六百匪眾佔據滏山為王,聽說這兩人有梁山背景,屢屢率軍下山搶掠縣城,上個月,三百匪眾殺進相州洗劫了林慮縣,死了不少人啊!現在各縣都在訓練鄉兵和組織弓箭社自保。”
“你說他們有梁山背景?”李延慶愕然。
“聽說是盧俊義的徒弟,我猜測梁山是想在太行山建立根基,才派了一些手下出來,至少這兩個匪首就是從鄆州那邊過來的。”
李延慶半晌道:“那個賈進已經死在我手上了。”
周春一愣,“怎麼會?”
李延慶便將自己在邯鄲縣遭遇夜襲之事詳細說了一遍,最後道:“雖然我已經把住店的登記都撕掉了,也拜託章知州不要洩露我的身份,但就怕秘密守不住,我自己倒不害怕什麼,可萬一湯陰縣受到我的牽連,被陶俊率軍來報復,我就真的愧疚於心了。”
“這個我倒覺得不用擔心,湯陰在相州最南面,又是交通便利的平原之地,不像林慮縣遠在山區,陶俊想殺到我們這裡,恐怕安陽縣那一關他們就過不去,再說他們不過數百人,相州有一千廂軍,我們縣裡還有五百鄉兵,我覺得可以自保。”
李延慶點點頭,他也覺得自己多慮了,就算這兩人是盧俊義的徒弟,盧俊義至少要給自己一個面子。
兩人又喝了幾杯酒,李延慶便起身告辭,周春將他送出大門,笑道:“過些日子我也要下鄉去鹿山鎮,到時候我們再喝一杯。”
“好!小弟做東,請兄長好好喝一杯。”
李延慶翻身上馬,抱拳笑道:“替我向大嫂告辭,若她有家信,我進京時可以順便替她送給家人。”
“多謝了!”
李延慶催馬便向南門奔去,漸漸消失不見,周春一直目送李延慶走遠,這才返回了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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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傍晚還有些時候,李延慶抵達了鹿山鎮,他是去年這個時候回來過一趟,那時的鹿山鎮和小時候沒有什麼區別,但短短一年時間,李延慶忽然發現鹿山鎮變樣了,很多原來的民居都變成了店鋪,原來只有一家酒館,現在增加到三四家,客棧也增加到了三家,雜貨店變大,道路兩邊擺滿了各種小攤,只有春社時才會這麼熱鬧啊!
兩邊小攤上到處可以看見三三兩兩的年輕學子,十幾名學子正搭夥走進酒館,李延慶忽然想起父親給說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