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慶望著种師道花白的鬚髮和無助的背影,鼻子不由一酸,他知道種霖之死對大帥打擊至深,大帥已經萬念皆灰了。
周圍遠遠站滿了圍觀的大臣,雖然常常有大群文臣跪在迎陽門前請願逼宮,這種舉動在宋朝也算是常事,但种師道用辭官來逼宮確實是第一回,而且种師道始終一言不發,誰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
當然,並不是所有人都不知道,至少王黼心裡明白,他遠遠站在知政堂二樓,目光復雜地望著一身白衣的种師道,不知為什麼,他心中竟然有一絲莫名的期待,如果童貫的勢力從開封府拔起,那自己就可以趁機伸手進去了。
就在李延慶正準備跑上去勸大帥之時,忽然從宮內走出一名宦官,對种師道不冷不熱道:“太子殿下請種大帥先回府,他答應會給你一個說法。”
但种師道依然紋絲不動,宦官見說不動种師道,不由哼了一聲,轉身又進宮了。
這時,李延慶心中嘆了口氣,在眾目睽睽下,他走上前輕輕扶住种師道的胳膊,在他耳邊低聲道:“軍隊為了大帥之事,已經快要譁變了,大帥就算不管自己生死,但也要考慮一下種家世代創下的忠名,不能揹負謀反之名啊!”
种師道渾身一震,兩顆渾濁的淚珠從佈滿滄桑的眼中滾落出來,他低頭思索片刻,終於點了點頭。
李延慶連忙扶起种師道,又想去取地上的官服和官印,种師道卻制止住他,嘶啞著聲音道:“就放在那裡,我不會再要它們了。”
李延慶無奈,只好扶著种師道慢慢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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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內,趙佶鐵青著臉坐在榻上一言不發,太子趙桓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父皇,种師道失子痛心疾首,一時糊塗,他絕不會有逼宮的想法,懇求父皇看在他北伐立功的份上,饒恕他這一次吧!”
“你不要勸朕,你去勸他,朕惹不起這位廣陽郡王,只好躲在宮裡不敢出去了!”趙佶冷冷回了趙桓一句。
這時,一名宦官奔來,在堂下稟報道:“陛下,种師道已經走了。”
趙佶重重哼了一聲,趙桓心中驀地一鬆,連忙問道:“是誰勸走他的?”
“是他的手下大將李延慶勸了他幾句,把他扶走了。”
趙桓心中暗暗叫苦,怎麼是李延慶,這個關鍵時刻。。。。。他迅速瞥了一眼父皇,見他臉色異常難看,趙桓心中暗歎,李延慶在這個關鍵時刻和种師道攪在一起,不明智啊!
這時,趙佶冷冷問道:“他們去了哪裡?”
“回稟陛下,他們是走東華門方向,應該是回軍營了。”
趙佶臉色一變,他似乎想到了什麼,他沉吟一下道:“朕要下旨!”
一名當值學士鋪開了黃宣紙,趙佶緩緩道:“開封府少尹張惲貪贓枉法,欺壓百姓,罪該嚴懲,特免去其一切官職,全家發配嶺南充軍!”
當值學士揮筆寫下聖旨,趙佶又道:“北伐東路軍凱旋歸來,理應犒勞,責令光祿寺送去軍營豬羊萬頭,美酒一萬罈,另賞賜彩帛五十萬匹,以上犒勞賞賜立刻要辦妥,一刻不得延遲!”
一千個种師道的冤情趙佶都不會放在心上,可如果八萬東路軍由此譁變造反,那才是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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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种師道歸營,躁動不安的北大營終於平靜下來,很快,朝廷的犒賞也到了,頓時三軍歡動,畢竟想替种師道出頭的都是中高層將領,下面計程車兵和底層軍官卻沒有那麼多想法,酒肉送來,每人至少能得到兩三匹彩帛,一時間,將士們都忘記了取消凱旋儀式帶來的不快,沉浸在浩蕩的皇恩之中。
种師道卻坐在房間給天子寫一封懇乞退仕信,他已經知道了開封府少卿張惲全家被流放充軍的訊息,他也清楚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