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另一名茶客高聲道:“李員外,這件事還真是官家的責任,當初範相公極力反對北伐,堅持保留遼國為大宋屏障,是誰堅持北伐?不惜炮製範黨案,致使忠臣蒙冤,不就是延福宮那位嗎?我們都認為一旦金兵南下,他得承擔全部責任。”
“孫掌櫃說得沒錯,確實是官家的責任,大家都是明眼人,堅持和金國結盟是他,貪圖繩頭小利,從西夏邊境撤軍是他,造成今天大宋國庫空虛,內憂外患也是他,他若不承擔責任,天理不容!”
茶館內頓時吵成一團,除了少數人認為官家是被奸臣矇蔽外,其他大部分茶客幾乎一致聲討當今天子,認為他才是導致金國南侵罪魁禍首。
連李大器也不得不心裡承認,官家確實在某些事情上處置不當,比如自己兒子一個月前就上書朝廷,西夏已撕毀撤軍協議,屯重兵於邊境,希望朝廷立刻應對,但朝廷卻隱瞞了這個重要訊息,也沒有任何應對措施,這便讓李大器不得不懷疑官家是否真的被奸臣矇蔽。
茶酒館內越來越嚴厲的抨擊讓李大器坐不下去了,他對張掌櫃道:“我下午還有急事,先走一步了。”
“我也要走了,下午還得去兌會子。”
兩人結了帳,先後起身離開了茶館,李大器匆匆來到寶妍齋,剛進門,夥計便上前道:“東主,秦東主又來了,在客堂已等了一會兒了。”
秦東主就是虹橋寶妍齋沿街店鋪的東主,當初李大器只是買下了沿河的十畝土地,沿街的店鋪就是這個秦東主所有,堅決不肯賣給他,而是租出去開了糧鋪,後來李大器用高價接手,把糧鋪改為李氏胭脂鋪,後來又改名為張古老胭脂鋪。
秦東主這段時間已經來找到他幾次了,想把店鋪賣給他,可這個時候李大器怎麼肯接手?
李大器一陣頭疼,只得走進客堂,“讓秦東主久等了!”
秦東主是個中年人,是京城有名的地主,虹橋一帶的沿街店鋪有三成是他的土地,當然也是祖上留下來的,幾十年來給他們家族帶來了極為豐厚的收益,僅靠寓公收入便使他們家族擠身京城十大富商之一,但現在北方局勢不穩,火了數十年的房地產驟然入冬,房價暴跌,交易幾乎凍結,租賃倒是還有,但幾乎沒有人肯花幾萬貫錢買房了。
秦東主連忙起身行禮,“不好意思,又來打擾李員外了。”
“秦東主請坐!”
李大器讓夥計換了茶,笑問道:“聽說秦東主這幾天在兌換銀子,如何了?”
“別提了!”
秦東主滿臉苦澀道:“我今天去百富銀鋪兌銀,昨天還是兩千五百文兌一兩銀子,今天就漲到三千文兌一兩了,說是因為燕京城失守。”
“銀鋪不是都停止兌銀了嗎?只能去萬姓交易那邊黑市兌換。”李大器不解地問道。
“銀鋪只是停止官價兌換,如果接受黑市價格,他們也願意兌換,只是太狠了,年初才一千五百文錢兌一兩銀,短短半年時間就漲了一倍,我現在慘透了。”
秦東主臉上苦得可以擰出水來,他不僅在房產上遭受嚴重損失,而且他們家地窖存有幾十萬貫錢,根本就運不走,現在想換金銀已經有點晚了。
李大器知道秦家的問題出在太貪心上,去年自己就勸過他趕緊賣房兌銀,但他們家認為太虧了,不肯賣房,也不肯兌銀,想等價格恢復後再出手,但等來的卻是從秋天到冬天。
李大器也不好說什麼,只得勸他道:“我兒子前幾天寫信告訴我,金兵很快要攻打河東了,我覺得銀價還要漲,甚至要停兌,東主能兌多少算多少吧!”
“我也知道,現在悔之晚矣,李員外,這店鋪我再讓一點,八千兩銀子,你拿去吧!”
當初沿街的五畝店鋪的市價是五萬貫錢,可李大器願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