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的相處,對她就算無愛,也有許多疼惜,所以即便早已明白不能天長地久,但真到了要結束的時候,仍是心頭揪緊,苦澀得難受,就像是見到她掉淚時一樣。
只是而今她若問了那句,淚,他便決計不能再為她擦了。
「不知道?!我只要眨個眼你就知道我要問什麼的,怎可能不知?臭夫君,你故意鬧我是嗎?好,我就當著眾人的面問個大聲,屆時你可也要回我個眾人都聽得清楚的聲音喔。」蘭禮秋做著鬼臉說。夫君一定是見人多,羞於回答才會跟她打啞謎,那樣最好,她可以鬧他鬧得更徹底,哈!
他臉色鐵青。
「夫君,聽好了,我要問嘍!」她清了清喉嚨,瞧來是要大聲放送了。「你愛--」
「別問!」諸天日忽然抬高音調,嚴厲的阻止。
如果她不說,或是如果不在那人面前說……她便可以繼續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爹那兒的催逼他可以想辦法,也可以更努力和她賴在床上做人,那人動人的眼淚他其實沒太大感覺,只要她不說那句話,所有的壓力他都可以替她扛下,他不想她有一丁點被真相嚇得落淚驚慌的可能,他只要她維持天真嬌憨的模樣。
他真的不想,傷她。
「夫、夫君?」蘭禮秋嚇了一跳,後頭的話沒能出口就斷了。
「秋兒,今天……先別問好嗎?」他面帶懇求,眼神刻意略過人cháo中那人的怒容。
「呃……你真的害羞嗎?」她愣愣地望著舉止失常的丈夫。
「我……我累了,想先退席。」不顧滿滿的賓客,他轉身便要走。
「諸天日,你別走,她要問你愛她嗎?你怎麼不敢回答呢?!」再也看不下去的諸明明由人群中憤然走出,問出蘭禮秋沒能問出的話。
諸天日止住步伐,全身一震。「我沒有不敢回答。」背對著眾人,他的聲音幾近沙啞。
「沒有就對她說清楚啊!別忘了你是神人,不說假話,也別忘了你才給我的承諾,不管何時何地,只要她問,你就要說出真話!」
「說什麼真話啊?」蘭禮秋傻傻的問。
「我……」
「天日,別要猶豫了,說出來吧!」見他三思逃避,諸明明怎會不曉得他動搖的心,更加緊迫盯人的逼問,就是要他在今日做決定。
「今日的場合併不合適--」
「這場合又如何?她早晚要面對的。」
「要我面對什麼呢?」蘭禮秋也聽出不對勁,焦急的走到夫君身後,扯著他的袖子。
諸天日沉下面容,緩緩回過身面對妻子,神情透著一股不尋常。「你一定要問?」
「我一定要問……什麼?我,我沒有要問什麼啊……」瞧見他透著凜寒的眼神,她突然由眼底慌到了心底,腦袋竟空了,彷彿他即將說出口的話會將她打入十八層地獄,下意識裡什麼也不想問,什麼也不想知道了。
「很好,那今天就什麼都別問。」
「諸天日,你食言!」諸明明怒不可遏。
他臉更僵。「對不起,今天真的不適合提起這件事。」
「你!蘭禮秋,你真膽小,怎麼不問了?難道怕他說出不愛你的話嗎?」她反身激道,怎麼也不願放過這個大好機會。
「你胡說什麼呢,夫君怎可能不愛我?」像聽見笑話一般,搖著頭笑說,內心卻在不知不覺中緊揪。
「那就問啊,為什麼不問?」涼淡的聲音,冷凝的笑意,教蘭禮秋分析不出那笑容背後的含意。
夫君不可能會說出不愛她的話,這三年來她問過不下百遍,每次的答案都沒有變過。難道今日會有所不同?
望向自己的丈夫,她朝著他露出慣有的調皮笑容,笑意卻達不到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