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俊點頭微笑,薄青仁倚松坐地,慢撥絲絃,琵琶韻律則應指而起。
南荒睡尼此時那終年累月掛在臉上的懶慵睡意,已被這兩位少年所表現的武林絕學,為之驅除,眉頭微蹙,目聚神光,凝注淳于俊隨著琵琶妙韻飄飄而舞的身影步法。
“琵琶行”奏到尾聲,薄青仁回弦一收,淳于俊立即止舞躬身,向南荒睡尼深深一禮。
南荒睡尼目中神光一射,哈哈笑道:“今天晚上,我這不開谷內,倒被你們弄得妙趣橫生,我絲毫看不出淳于俊步法來歷,卻忽然想出了薄青仁適才躲我那招‘拂袖驅雲’身法的來龍去脈,”
薄青仁聞言,似乎神色微震,偏頭向他那位忘年之交,千面空空唐子羽,看了一眼,南荒睡尼也側顧唐子羽笑道:“如今怪事真多,碧目仙姬姚小玉現在六詔山碧目谷,練成天魔九絕,改號碧日魔娘,重出江湖,難道那位傳說已死多年的玄天仙子狄橫波,也驀然還魂,要醋海翻波,再與姚小玉作生死一搏?”
淳于俊正有點聽不懂南荒睡尼所說語意之時,這位俺態已無的夢大師,又向薄青仁問道:“你方才那種暗踩七星,翻身錯步,可是‘玄天仙子’狄橫波昔年精檀,稱絕江湖的玄天無影身法?”
薄青仁見南荒睡尼目光如此厲害,不禁心頭一驚,臉上一紅,但立即應聲道:“薄青仁年幼,無緣得見這位前輩高人,只是世居伏牛山。偶然在一處幽澗之中,發現一隻已死巨鳥,含著數頁絹質殘書,書上載有‘玄天無影神功’、‘玄天指’、‘玄天八掌’等三種武功的修煉之法。”
南荒睡尼看了唐子羽一眼,微嘆笑道:“當年玄天仙子狄橫波,‘碧目仙姬’姚小玉,‘瀟灑書生’褚珏表兄妹三人之中,確以狄橫波一枝獨秀,武功絕世。那冊絹質小書,大概便是武林中人夢寐難求,不知落於何處的‘玄天秘錄’!可惜已被鳥類啄殘,只剩薄青仁所說三種神功,其餘更高更多的曠世絕學,從此便告湮沒。”
淳于俊聽得出神,唐子羽卻與薄青仁相互交換了一個眼色。
南荒睡尼又向淳于俊說道:“至於你那循著琵琶起舞的步法身法,似乎是哪位絕頂聰明的武林高人,綜擷眾妙,獨自研創,神奇之處,絕不在狄橫波的‘玄天無影身法’之下,只可惜看不透究屬何宗,何派。你且把那白江州白二先生的形貌神態說出,讓我再想上一想。”
淳于俊把嶗山萬妙山莊附近那段奇遇,詳細稟明,南荒睡尼聽得白江州白二先生就是“鬼怨神愁晨鐘暮鼓”蓋四異,也就是“北邙神叟”奉秋,但是三者仍是遊戲江湖的化身,另有本來面目,尚未曾揭露等情,不禁雙眉連軒,哈哈笑道:“江湖間居然出了這多的新奇有趣之事,我南荒睡尼委實不能再在這‘黃粱小築’內睡大覺了。”
說到此處,目光注向淳于俊、薄青仁道:“你們倆各懷絕學,明日不開谷口之會,大可放心,但竹製鉤劍,做好了嗎?”
淳于俊、薄青仁搖頭,南荒睡尼遂自緇衣大袖之中,取出一枚長劍,一枚短鉤,分贈二人,鉤劍均系竹製,精巧絕倫,分量也沉甸甸的,彷彿是什麼異種篁竹,極為趁手。
薄青仁接鉤在手,謝過南荒睡尼,忽然抬頭向淳于俊笑道:“方才夢大師說你那琵琶行的神妙之處,絕不輸於我的‘玄天無影身法’。如今我們要不要用這竹製鉤劍,先試試手?”
淳于俊聞言,暗詫薄青仁怎的如此好勝,急忙含笑說道:“夢大師雖那等說法,淳于俊卻有自知之明,功力遠遜薄兄,何況明午之會,北嶽雙仙已極扎手,風雷道長閔守拙的風雷八劍,尤其凌厲無倫。故此小弟不敢奉陪,要想就此靜坐行功略益真元,明午才好應付幾場石破天驚的狠拼惡鬥。”
淳于俊語意既極謙抑,題目更屬掌皇,使得薄青仁空懷挑戰之心,也只能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