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確不是我軍中百戶了!”鐵傑精細,看見面前這名新附軍既不下馬,也不施禮,似是全然不認得他們倆,自然不是麾下將領。
楊么心念電轉,見得兩人身後跟著的幾百親衛已是散開,隱隱將她包圍起來,不由苦笑一聲道:“兩位大人,我並不是新附軍中將領,這身衣服不過是借用而已!”
報恩奴一聽她的聲音,頓時“啊”了一聲。顧不得鐵傑驚異,催馬上前,看了又看,還未說話,鐵傑身後的親隨突地說道:“大人,此人左肩佩折弩。鞍下掛短火鐃,只有潭州路新附軍方才如此配置兵器!”
鐵傑眼中精光一閃,笑了出來,也催馬上前。對報恩奴道:“沒想到和七王子出來圍獵,倒遇上潭州城的世家公子了!”轉頭看向楊么道:“這位公子,姓張還是姓楊?或是姓朱?”
楊么分明看著這位鐵大人臉上寫著“運氣真好!”四個大字,不免嘆了口氣,笑道:“我哥哥姓朱,我爹爹姓楊。大人猜猜,我姓什麼?”
報恩奴已經認出她來。見她在這等時候,還敢亂開玩笑,忍不住“哧”笑了出來,轉頭向鐵傑道:“大人,我認得她。回營再說罷。”
楊么在肚子裡叫著:“我不想跟你們回營!”一邊老老實實跟著報恩奴向西面走去。
報恩奴騎馬走在她身邊,瞅了她幾眼,悄聲道:“看你一身髒地。外面這麼亂,你怎麼不在家裡待著?”
楊么看了看走在前面的鐵傑,沒好氣地道:“十萬大軍壓境,呆在哪裡都一樣。”
報恩奴見著她甚是歡喜,沒計較她的語氣,仍是困惑道:“朱兒,你怎麼變得這麼兇,”說罷又恍然道:“聽說平江楊嶽是你的親哥哥,你是來找他的麼?卻怎麼出了嶽州路?”
楊么聽得兩人當初私會時的暱稱,頓時一驚,知道以往總是逢迎報恩奴,現在若是露了真性情難保是什麼結果,只好收起焦慮,放柔聲音道:“報恩奴,我……我迷路了。”
報恩奴笑了出來,看著楊么,道:‘我倒慶幸你迷路,不然,不知要多久才能見到你。上回你脾氣那麼大,連我要走了都不肯出來見一面。”說話間,不遠處出現了連綿地營帳,元人的軍營到了。
報恩奴驅馬上前和鐵傑低聲說了幾句,鐵傑不免回頭多看了楊么幾眼,點了點頭,報恩奴便領著楊么進入了後寨。
楊么還是頭一回見十萬之眾的軍隊,只覺裡面彷彿一座小城般,進去了完全找不到方向,不由暗暗驚心。
到得後寨,情形全然一變,彩帳座座,鶯聲瀝瀝,竟然全是蒙古、色目的美貌女子,漢人女子雖然也有,不過多是婢女。
楊么吃驚之餘,卻不免鬆了口氣,心道蒙古人享受慣了,便是鐵傑那樣厲害地人物,出來打戰都離不了女人,再不復當初併吞歐亞大陸的雄心。
楊么隨著報恩奴進了一座大毛氈營帳,裡面兩個蒙古美婢迎了上來,巧笑鶯然,道:“七殿下,您回來了,今天狩獵可有什麼收穫?”眼睛不免瞟向了楊么。
楊么見著這兩個女子的神色,便知道肯定是報恩奴的侍婢,又想起張報寧說過此人的好色成性,不免打了個寒戰,有點後怕。
報恩奴哪裡知道她轉了這許多的心思,只是吩咐婢女準備澡水和衣裳。那兩個婢女打小跟隨報恩奴,極懂看人眼眉,立時便知道楊么是新寵,神態間越發恭敬,匆匆出帳準備。
楊么環視華麗地大帳,足有兩間房子大小,以大屏風隔成了四個隔間,似乎是會客室、臥室、書房和私隱之處。
要不是身在險地,楊么幾乎要開心地笑出聲來,這般奢華靡麗,精雕細琢的軍帳,分明是亡國之象,暗暗給自己打氣,明知道他們要亡,對方勢大時卻極是害怕,正是謹慎有餘,膽氣不足。
報恩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