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聲說:“爹,你、你去見娘了,是嗎?”
他心絃一抖,柔聲回答:“是的,爹去看娘了。”
“娘還是不記得我們嗎?”他顫聲問,“是不是因為一修以前不乖,所以娘故意裝成別人來嚇唬我們?我沒有和娘說,雖然我不喜歡那本《忠臣英烈傳》,可是我都一字一句背下來了。如果娘回來,我可以背給娘聽:古有屈氏,名平,字原。楚國人。善美文,修美政,歷經三朝。力主變法圖強……”
曹尚真搖搖頭,聲音更輕的開口,“一修,現在不要背,你要休息,等身體好了,娘回來了,你才好背給她聽。”
“可是娘什麼時候回來?一修想娘……”他委屈的道。
兒子帶著顫音的童聲敲在曹尚真的心頭,他必須強忍酸楚,才不會讓自己的眼淚和兒子的一起落下。
忽然,風聲中有一道極輕微的聲音起,像是什麼人在啜泣或是嗚咽。這聲音太輕,輕到幾不可聞,但是曹尚真卻敏銳地捕捉到,他警覺地直起身,衝出門去,四下張望,就在屋後的一棵樹上,見著一道人影伏在樹叉之間。
他的出現,讓對方悚然驚動,反身跳下樹就要逃離。
曹尚真卻如疾風一般瞬間衝到那人面前,將那人一把抓住,那纖細的手腕、熟悉的氣息,是化成飛灰他都不會忘記的感覺,他不禁顫聲叫出不知道叫了多少遍,卻永遠甜蜜如初的名字——
“夜溪!”
丘夜溪緩緩轉身,已是滿臉淚痕。她不知自己為何可以如此容易地找到曹府,卻在來到曹一修的窗外,聽到父子兩人的一番對話之後情難自控,淚如容湧,因而暴露了行蹤。
此際當她看到曹尚真那雙熾熱又哀傷的眼時,她忽然明白了,雖然失去記憶,但她原本心心念念想找的,就是這個人、這雙眼,甚至連他抓住她時的肌膚相觸,都會讓她戰慄不已。
她一定、一定與這對父子有著不可分離的親密關係,她現在堅信這一點了,否則她不會為了他們如此失魂落魄。
曹尚真握著她的手,凝視著她茫然落淚的眼。即使變了容貌,她的眼睛依然美麗如昔。他記得這樣的眼神,在他幾次受傷之時,夜溪也是用這樣憐惜哀嘆的眼神望著他。
他情難自禁一用力,將她緊緊摟入懷中、冰涼的雙唇火熱地捕捉到她的,挑開她輕顫的唇齒,將熟悉的味道和熱情自兩人體內重新喚醒。
她的反應起初是驚怔茫然,然後又有些抗拒地想掙扎,無奈掙不開他鐵箍一樣的雙臂,更掙不開這熟悉如自身血液的氣息,終於身子軟軟地蟄伏在他的懷中,任他引領著自己去感受一種她不曾想過的溫存。
“哪個月老不長眼,偏將我倆系紅線?縱然綁腳的鴨子抹上油,也難變成鴛鴦戲水交頸眠。偏偏我也瞎了眼,只當你是賽天仙,縱使你笑我罵我,打我惡我,我也要將你死死纏……”
他喃喃唱著一首古怪的歌謠,這俚俗的曲子卻讓她的胸口溢滿了溫暖的感動。
“現在,知道我是誰嗎?”曹尚真的舌尖劃過她的耳垂。
她輕顫著,慚愧而悵然,“不……”
“沒關係。”他再用力地擁緊她,“只要你在我懷裡,哪怕你忘了我,我也有把握讓你重新愛上我。只要我一直愛著你,我們的愛就不會斷,希望永遠都在。”
他的堅定和執著讓她感動不已,因而對龍四的態度更加困惑。“如果我是你的夜溪,為什麼龍四王爺說不是?”
“那要問他安什麼鬼。不,現在不要問他。”曹尚真淡淡地笑,“我現在不為難你,你也不要去問他什麼,只要靜靜地看著就好。夜溪,我從來不在你面前諱談我的缺點,我一直都說我是真小人,不願意當個偽君子。你知道真小人的好處是什麼嗎?”
她茫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