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想,似乎也對。
於是廣瀨就在我們躲在屋頂上偷懶的時候跟我講完了這十年的歷史。
我聽完之後想了很久,還是有件事情不明白,於是又問:“你一直說,不要管人類的事,但卻選擇在這家長州藩的旅館裡棲身,萬一有什麼事情,不是很容易牽扯進去麼?”
廣瀨安靜下來,半天都沒有回答。
我以為自己得不到答案的時候,他才輕輕嘆息了一聲。
我轉頭看過去。
廣瀨躺在屋頂上,枕著自己的手臂,遙遙看向天邊。
目光溫柔,聲音輕得就像是這時的風。
“因為……我是個笨蛋啊。”
我雖然一時還不太能理解廣瀨最後那句話,但卻很快就見識到他所說的腥風血雨。
那天晚上殺了一隻虛往回走的時候,在一條暗巷中親眼目睹了一次暗殺。
殺手的動作極快,撥刀,刺殺,劈斬,回鞘,不過就在剎那之間。
森冷的刀光一瞬即逝,卻比星月的光華更讓人目眩。
鮮紅的血噴灑出來,沿著鋪路的青石板的縫隙滲入地下。
紅髮的少年殺手緩緩從巷子裡走出,甚至沒有回頭多看一眼。
我這才發現,這矮小的少年我見過的。
正是住在小萩屋裡的客人之一。好像是姓緋村,大概是那批長州藩志士裡最小的一個了,也不知有沒有十五歲。也不多話,稚嫩的臉上從來就沒有過多的表情。除了吃飯之外,一直都喜歡一個人待著。
他竟然是個殺手?那樣年輕的少年,竟然會是個出手如此乾淨利落的殺手。
我一時驚愕地站在那裡。
“哦,今天很快嘛。你真是越來越熟練了呢。緋村。”留著小鬍子的男人從暗處走出,一面將一張寫有“天誅”字樣的紙貼在死者背上,一面向那紅髮少年說話。
語氣一派輕鬆隨意。
我卻忍不住皺起眉。越來越熟練的意思,就是緋村一直在做這種事情吧?為什麼?為什麼要讓這麼小的孩子的雙手沾滿血腥?這是不是太殘忍了一點?
十五歲的少年,難道不該像朽木家的少爺一樣揮揮木刀耍耍小少爺脾氣頂多被夜一大姐逗得滿院子跑麼?
但我面前的少年只是伸手印了印臉頰上流下來的血,淡淡道:“沒什麼。”
他面無表情,垂下眼,緩緩走出去。
那邊的小鬍子男人跑了兩步,跟上他。
而我則依然怔在那裡,直到傳令器再次響起。
回去的時候,看到緋村在洗手。
其實已經每一根手指都乾乾淨淨了,但他卻還像不夠一般,換了一盆水,繼續洗。
我心頭不由一痛。
也許,這孩子心裡,也並不像表面上那樣平靜吧?
我站在門口看著他一遍又一遍洗手,直到身後傳來一聲輕咳。
我回過頭,看到廣瀨正微微皺起眉看著我。
我緩緩走過去。
廣瀨嘆了口氣,道:“你看到了是吧?”
我點點頭。
廣瀨道:“別管。”
我抬起頭來看著他,抿了抿唇,輕輕道:“但是……我有點難受,他還是個孩子……”
“他至少還活著。”廣瀨打斷我,又嘆了口氣,“比他更悲慘的人不知還有多少,他還活著,他能保護自己,他有自己要守護的信念,這已經很不錯了。”
我偏過頭,又看了一眼那個表情冷漠的紅髮少年,沒有答話。
廣瀨又道:“現在……就是這樣一個時代。”
要一個十五歲少年握刀殺人的時代……到底是怎麼樣的時代?
我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