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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嘎挨近蘇拉,對著她耳朵裡說話,聲音雖小,我也聽得清楚。“沒有關係,阿妹,娘娘是好人。我就要跟著她走了。”

蘇拉孩子對夥伴的話半信半疑,卻也為他激動,她終是蚊子樣的發出低速而驚訝的聲音。

“阿哥,你不做事了?可以從家裡出來了?”

“是。那可不是我的家!”阿嘎跟蘇拉解釋,“我的家就是跟上阿叔和娘娘。阿妹,你也跟上吧。他們,我們阿爸阿媽一個模樣的。”

第30節:多農喇嘛

多農喇嘛

我們初步就有了兩個孩子。但即便是兩個,也可以好好整理多農喇嘛的碉樓了。

由於長久無人入住,多農喇嘛的碉樓一派荒疏。好在現在我們有四個人。滿地的蒿草是由阿嘎和蘇拉來處理的。雖然小,他們卻是懂事的娃娃,幹活很努力。院子裡的蒿草長得齊過人腰,兩個孩子處在其中,也像是兩棵蒿草。不經意間,你看不到人,只看到蒿草在一棵一棵地移動,拔出來,抱到碉樓外的曬場上。蘇拉孩子對於收集蒿草特別積極。這可是冬天裡的寶貝,可以用來生火取暖。蘇拉五歲時失去父母,一直流落於草場和寺廟,這孩子最能體會冬天裡寒冷的滋味,自然對拔蒿草的工作做得認真細緻。收集的蒿草要一場一場地曬乾,又一把一把地捆紮,再選擇向陽的地方堆成草垛。昔日那些在碉樓裡安家落戶的畫眉們因此也紛飛搬家,又把蘇拉的蒿草垛當成它們的樂園。

院子裡堅韌一點的藤條:紫藤,油麻藤,長春藤,阿嘎和蘇拉力氣小,拔不斷,就由月光用大柴刀來砍。月光氣力大,他包攬下所有出力和技術活計。砍下的藤條和小灌木,分枝杈節都劈成柴火,整齊地堆放在牆角下。主幹當成木料,鋸斷刨光,用來修葺上樓的木梯和壞損的窗戶,以及安裝倒塌的院門。再從小河裡搬運石頭,砌補坍倒過半的院牆。又用舊木板釘出一張張歪歪扭扭的課桌,椅子。

我把原本用來關牛的一樓清掃一空。把月光釘的那些課桌放到裡面。擦了灰塵,擺放整齊。底樓沒有窗戶,月光就用大鐵錘在通風口上拼力砸。砸破土牆,風就進來了,陽光也進來。多農喇嘛家的底樓真夠大的,正如教室模樣,方方正正,寬寬敞敞。

我在碉樓中央掛起一塊木牌,寫上:麥麥草原孤兒學校。月光又在那個漢字下端歪歪斜斜地標上喇嘛特地教給他的這幾個字的藏文。他第一次用墨汁,一點不會用,弄得臉上花一塊黑一塊,像他家的大公貓一個模樣,很滑稽。我站在碉樓下望著他捧腹大笑。月光不服,上前來也給我糊了一臉。這回即輪到阿嘎和蘇拉在捧腹笑了。結果是我和月光把他倆也糊得一臉黑。

就這樣四張大花臉站在院落裡,開荒一樣的,把多年不現人氣的荒疏院落灌輸進溫暖,歡笑,明亮得可以捧起來的,那麼多的歡笑。

蔣央你看,我們的孤兒學校就這樣成立起來了。

掛完木牌後,為慶祝學校初步成立,我炒了幾道漢地小菜。說是漢地菜,其實也只是看到一些綠色食物而已。自從上高原來,已經多久沒能吃上蔬菜,我也記不得。在這樣物質匱乏的草原,所有綠色菜都是我的高階食物,包括從草叢間拔出的苔菜和野蔥。野蔥在夏季的草原上隨處可見。摘回來捻乾洗淨,我們會一半清炒,一半摻合著麵粉做成蔥花烤餅。然後有巴桑女人送來的新鮮酥油、酸酪和奶渣子。月光又從自家帳篷找來血腸,風乾牛排。

這些草原食物對於我已經不再陌生。我已經習慣於不緊不慢來喝酥油茶,並且也習慣了大口大口喝起青稞酒。青稞油和酥油茶都是傾向於暖性的液體,溫厚而踏實。我想我已經完全適應草原生活,並且沉浸其中。

這個夜晚月光教會我一首草原上的敬酒歌:第一杯酒敬天上的神靈,第二杯酒敬親愛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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