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元敬愣了一下,隨即馬上回道:&ldo;這,文閣老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守則兄,章某在老家的時候已然定了親,對方還與文閣老有些淵源,是孟太師的孫女。&rdo;
蘇守則也是一愣,追問了一句:&ldo;若是真的訂了親,怎麼查不到婚書?&rdo;
按理來說,兩家請了親也會立下婚書,若有一些講究的還會到官府備案,尤其像是科考之前必須如此,以免被陰差陽錯的在榜下捉婿了。
章元敬雖然也寫了已定親,卻無婚書備案,所以蘇守則才以為這定親不過是糊弄人的,大約是怕被糊裡糊塗的捉女婿,畢竟這麼俊俏的狀元郎可十分吃香。
章元敬苦笑了一聲,暗道當初那位孟夫人打的不會就是這個主意吧,沒有庚帖就上不了婚書,上不了婚書就不算實在的定親,不算實在的定親就有幾分變數。
不過他與孟嘉義的情分在,當初確確實實也是走了小定了,這會兒自然不會為了攀上文閣老的大腿而變主意:&ldo;這兩家已經下了小定,因為恩科出行的太急,婚書確實未定。&rdo;
蘇守則眼神微微一閃,大約也知道這是實話,不過他皺了皺眉頭,還是勸了一句:&ldo;元敬,憑你我之間的交情,我便與你說一句實話,這婚事是老師提起的,他定不願被人駁了面子,老師的性格,我還算略知一二,向來不喜人逆了自己的心意。&rdo;
文閣老的性格若不是這麼強勢,也不至於跟小皇帝勢同水火,說到底,文閣老也只是個閣老罷了,這天下還不是蕭家的,只要不是謀反,他跟皇帝較什麼勁?
但偏偏他就是眷戀權勢,希望一言九鼎的性格,老皇帝在的時候還能自制,這會兒壓了大半輩子的慾望一下子爆發出來,才產生了惡果。
這樣一個人,能採取迂迴的態度對付章元敬已經難得,若是章元敬駁了這次聯姻,文閣老怕是容不下他了,到時候蘇守則也是無能為力。
章元敬也嘆了口氣,覺得自己倒黴到家,好端端的牽扯進皇帝和文閣老的角力中,這兩方隨便一人動動手指頭都能捏死他。
但相比之下,他已經得罪了文閣老,就算是娶了文家的女兒,恐怕也得不到重用,反倒是掃了小皇帝的面子,又會被皇帝盯上。
小皇帝收拾不了文閣老,收拾他還不是分分鐘的事情,到時候文閣老會為了他跟小皇帝扛嗎?顯然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這麼一比較,章元敬也就不猶豫了,既然得罪了,再得罪一次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了不起就是被排擠到無活可幹,成為翰林院的透明人罷了。
當年他讀書的時候,也沒有那麼高遠的志向,如今能考中進士,甚至中了狀元郎,已經是了不得了,也算是對得起列祖列宗。
下定了決心,章元敬拱手說道:&ldo;守則兄,你的好意我知道,但家中已有婚約,未來大舅子還是我好友,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毀約的。&rdo;
蘇守則知道他主意已定,嘆了一口氣,說道:&ldo;罷了,我會幫你在老師面前說話,但是老師向來不聽我的,也不知能有幾分用處。&rdo;
章元敬又是拱手道謝,雖然蘇守則是文閣老的弟子,但他為自己求情也是有風險的,一個鬧不好,文閣老便要以為這個徒弟靠向皇帝了。
離別之前,章元敬又是拱手道一次謝謝:&ldo;守則兄,無論將來如何,多謝了。&rdo;
蘇守則點了點頭,看著章元敬轉身離開,心底確有幾分沉重,一時之間,他竟是不知道自家老師所走的路是對是錯了。
但是又能如何呢,他是蘇家的男人,也是文閣老的弟子,更是文皇后的表哥,無論前程如何,他都已經無路可退,就像章元敬一般,明知前程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