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心的人。這原因完全在於他們不知道有沒有上帝。……好了,再見,媽。希望您好好活下去,身體健康,別記著我的壞處。”
阿尼西木在瓦爾瓦拉麵前跪下來。
“我為了樣樣事情感激您,媽,”他說,“我們家有了您,得了很大的好處。您是一個很正派的女人,我對您很滿意。”
阿尼西木十分感動地走出去了,可是又回來,說:“薩莫羅多夫把我牽連到一樁麻煩事裡面去了:我要麼發一筆大財,要麼完蛋。要是出了什麼事,那就求您務必安慰爸爸,媽。”
“唉,何必說這種話?唉,嘖嘖。……上帝是仁慈的。你呢,阿尼西木,對你老婆也該心疼一點才好,可是現在你們倆卻繃著臉,大眼瞪小眼。說真的,你至少也該帶個笑臉啊。”
“是啊,她也真是個怪物,……”阿尼西木說,嘆口氣,“她什麼也不懂,老是不講話。她年輕得很,那就讓她慢慢長大吧。”
一匹高大壯實的白毛公馬已經拉著一輛二輪馬車停在門廊外面。
老崔布金跑了幾步,一縱身上了車,意氣揚揚地坐下,拿起韁繩。阿尼西木吻瓦爾瓦拉,吻阿克辛尼雅,吻他的兄弟。麗巴也站在門廊上,一動也不動,眼睛瞧著別處,彷彿她不是來送他,而是無緣無故,湊巧站在那兒似的。阿尼西木走到她面前,用嘴唇輕輕碰了碰她的臉蛋兒。
“再見,”他說。
她沒有瞧他,卻現出一種古怪的笑容。她的臉顫抖起來,不知怎的,大家都可憐她了。阿尼西木也一竄跳上了馬車,挺起身子,兩手叉腰,因為他認為自己是個美男子。
他們坐著車子上坡,出了峽谷,阿尼西木不斷回過頭去瞧村子。那是一個溫暖晴朗的日子。牲口還是第一回給人趕到外面來,村姑和村婦們穿著過節的衣服在牲口旁邊走著。一頭褐色的公牛在哞哞地叫,由於得到自由而高興,用前蹄刨著地。四面八方,上上下下,都有百靈鳥在歌唱。阿尼西木回過頭去看一眼那座端正的白色教堂(它最近才粉刷過),想起五 天前怎樣在那裡面祈禱,又看一眼綠色房頂的學校,看一眼從前他常在裡面游泳和釣魚的小河,就有一股歡樂的浪頭在他的胸中激盪,他恨不得地下忽然升起一堵牆來,不容他再往前走,讓他永遠伴著過往的歲月才好。
到了火車站,他們走進小吃部,各人喝了一杯烈性白葡萄酒。老頭子伸手到口袋裡摸錢包,打算付錢。
“我請客!”阿尼西木說。
老頭子感動地拍拍他的肩膀,對小吃部的服務員眨一眨眼,好象說:“瞧,我有一個多麼好的兒子。”
“你應當留在家裡做生意才對,阿尼西木,”他說,“對我來說,你是個了不起的寶貝!我會把你從頭到腳鍍上金呢,好兒子。”
“這是辦不到的,爸爸。”
白葡萄酒有點酸,而且有火漆的氣味,可是他們又各喝了一杯。
老崔布金從火車站回到家裡,一下子竟認不出他的小兒媳婦了。丈夫剛剛坐著車子出了院子,麗巴就變了樣兒,忽然高興起來。她換上一條早先穿過的舊裙子,光著腳,把袖子捲到肩膀上,擦洗前堂的樓梯,用銀鈴樣的尖嗓音唱歌。她端著一大盆髒水走出去,抬頭看太陽,露出孩子氣的笑容,那樣兒好象她也是一隻百靈鳥似的。
一個老工人正好走過門口,搖搖頭,嗽了嗽喉嚨。
“是啊,格利果裡·彼得羅維奇,上帝給你送來這麼好的一個兒媳婦!”他說,“她不能算是娘們兒,簡直是一宗寶貝!”
五
七月八日,星期五那天,外號叫做“柺杖”的葉裡扎洛夫和麗巴,從喀山村回來,這天是當地教堂紀念喀山聖母的節日,他們剛才是去那兒做禮拜的。麗巴的母親普拉斯科維雅在他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