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鳴鳳治宮嚴謹,性格頗為自負暴戾,她執掌燭影搖紅之時,凡事肆意妄為,不聽諫言,宮中有弟子稍微犯了小錯,便是處死大罪。她又護短,賞罰並不公允,如今諸人見藍靜稱賞罰分明,由衷欣喜,齊聲高叫道:“是。”
見此情形,原本隱隱有些憂心藍靜初來乍到恐怕未能服眾的簡懷箴也便放下心來。
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
藍靜這一手倒也極為厲害,就連簡懷箴都有些刮目相看,看來這個不及中人之姿的女子,絕非尋常之輩,自有她的一番手腕。
一盞茶的功夫,藍靜已然贏得昔日南宮鳴鳳的手下們敬服,只是其中有些燭影搖紅的弟子未必是心甘情願,心悅誠服。
“宮主英絕明斷,自從上任宮主走後,我等燭影搖紅三千弟子群龍無首,虛位以待賢者居之。如今宮主履新,免卻一場宮中姐妹刀兵之爭、血光之厄,實乃我等弟子的莫大福分。”
陸蔓雪不愧是南宮鳴鳳手下的大弟子,心思機敏,見風轉舵,眼見今日勢力懸殊,想要謀取宮主之位已然是無望,唯有寄望將來徐徐圖之。
藍靜不知陸蔓雪素行如何,聽她如此言語,心頭倒有些覺得次子言語溫婉,頗識大體,便對她微微頷首,有些稱許的模樣。
陸蔓雪的行止落入簡懷箴的耳目之中卻是另外一番模樣。
這些年來的江湖歷練和廟堂紛爭,已然讓她熟諳了人情世故。
體察入微的簡懷箴已然從陸蔓雪前倨後恭的舉止和言辭之中揣度出此女絕非良善之輩,方才的表態和那番阿言諛詞不過是面上的奉迎而已,卻非表裡如一。
簡懷箴有些憂心藍靜涉世未深,只怕日後燭影搖紅會依舊被陸蔓雪把持,落得個大權旁落的下場。
心念及此,簡懷箴便想開口跟陸蔓雪說道一聲,提醒她日後要好生提防南宮鳴鳳的首徒陸蔓雪。
“藍。。。。。。”簡懷箴喊道。此時此刻,藍靜頗有些得意地傲立於眾人之間,一剎那的光華,猶如昔日初見上官鳴鳳。
話未出口,簡懷箴便硬生生的嚥了回來。因為她心裡頭忽然念及這些日子以來藍靜為了阻攔自己和江少衡,可謂是煞費苦心。此時此刻,她剛得到屬於自己的榮光,若是現在說出什麼來,恐怕她是不能聽得的。
從情勢上看來,藍靜未必肯聽自己的言辭,眼下若是貿然開口,非但於事無補,說不定還未惹起別的事端來,要是牽扯到江少衡身上去,那可便是莫大的麻煩了。
藍靜看了簡懷箴一眼,問道:“什麼事?”她還沉浸在方才的興奮之中。然而,對簡懷箴說話的時候,仍舊是帶著幾分戒備。
簡懷箴明白,藍靜心裡頭只怕對於江少衡是餘情未了。當初,江少衡不愛她,所以她曾經恨自己。如今,江少衡仍舊是不愛她,她對自己的恨意已然消泯。可是兩人之間,還是不能向尋常的朋友一般。所以人常說,冤家宜解不宜結。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心字成灰,燃情成夢,這一字一句都凝結著刻骨的思念和哀傷。
簡懷箴在心頭喟嘆了一句,決意眼下先不跟藍靜言及此事,等日後有了合適的進言機會,再行跟她商議此事,提醒藍靜小心在意頗有些狼子野心的陸蔓雪。
即便眼下不跟藍靜提及此事,簡懷箴心裡中洞明,如今迫於情勢,這些心中未必臣服的燭影搖紅門牆中的弟子眼下也搞不出什麼花樣來。
簡懷箴緩緩搖頭,苦笑道:“沒事。雨落婆婆跟著鳴鳳許久,如今竟然這麼死了,也算是忠心耿耿。你吩咐弟子好生安葬了她吧。”說話間,她目光移轉,雨落婆婆的屍身便落入了眼簾。雨落婆婆走得安詳,眉目之間竟然隱約帶著幾分笑意。也許,在此時此刻,選擇死對她而言,是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