嘆息搖頭:“蘭若公子,實不相瞞,現在我手下的兵力,維護城防治安已經是非常辛苦了,更何況還有一句人心難測。玉像傳聞何以招天下?自古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武道中人誰不想天下無敵?這種誘惑說起來實在是沒有人能抗拒的,即便就像你說的純屬訛傳,我信你,不等於別人也一樣信你。蘭若公子,我今日就和你交個實底,我手下的那些將官武人,對這份誘惑其實也早已是垂涎三尺,我到今日能約束他們不跟著一起作亂已屬不易。非但如此,更荒唐的還有那些總兵大將,聽說後居然也連番修書向我探聽玉像傳聞是否屬實,若真能造就天下無敵功,何不乾脆拿過來自己得益?這樣一來,日後也就不必擔心戰場遇賊王,真遇上了正可出一口惡氣,痛快報仇……嘿,如此看來,求不到援兵倒還算好的,萬一真的求來了,你又怎敢保證來的是援手而非更大的禍心呢?”
蘭若琪這才愣住了,天哪,怎會這樣?
丁毅露出一抹疲憊,發自內心對他說:“蘭若公子,還請見諒,縱便是為官者,管得了王法,卻管不了人心貪婪!寒山之圍,丁某實在愛莫能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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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援無望,看不到希望在何方,離開督護府時蘭若琪已難再支撐,一口鮮血灑當街。
“蘭若公子!”
水漂萍大驚失色,與驄兒兩人用力攙扶,蘭若琪才勉勉強強沒有一頭栽倒。化不開的悲傷彌散心頭,病弱麒麟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讓心中的懊悔減輕一些。
“就為了一尊玉像,到底要賠進去多少人……”
水漂萍淚水潸然難斷,看他這樣,一顆心只會比他更痛:“公子不必太自責了,玉像雖出自公子之手,但說來說去又怎能說是你們的錯呢?我倒真想問問那些熱衷奪寶的傢伙,明明不是自己的東西,怎麼就能把手伸得這樣理直氣壯?居然還敢大言不慚,說什麼龍女之物即天賜,天賜之寶便應天下共享之……簡直是厚顏無恥到了極點!”
蘭若琪痛心搖頭:“卿本無罪,懷壁其罪。古往今來皆如是,玉像自誕生之日何曾有過一刻安寧?本以為舍給大覺寺總算有了個安靜去處,也可從此放心,卻萬沒想到終究還是給佛門淨土招來大禍!皮皮沒罵錯呀,就讓它安安靜靜躺在河底該有多好?至清至純,不染塵埃,原本一塊最乾淨的美玉落到這步田地,若早知如此……若早知道……”
一陣猛烈咳嗽將他擊倒,蘭若琪眼前一黑,未及登上馬車已撐不住。身旁紅顏與侍童的驚呼漸行遙遠,他以為自己暈過去了,然而模糊的視線卻又在片刻後漸漸恢復清晰。
一個垂暮老者出現在眼前,一手撫背正摁後心,一股暖洋洋的溫和氣息從後心彌散全身,流盈通身脈絡,蘭若琪緩過一口氣,不無詫異的看向陌生老者,就聽到他說:“公子病得不輕,還是早回府安歇為上,不知老朽可否同行?”
“請。”
蘭若琪伸手一讓,沒有再說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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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閣下修為高深,非尋常武人可比,莫非也是為玉像而來?”
玉卿侯府養身別院,蘭若琪屏退身邊人,關起門來單獨敘話,直言不諱。
不期而遇的老者正是邢桀,他也一直在審視這位病弱公子,片刻相交已不得不嘆,在世麒麟!果然是有些見識的,街頭萍水相逢,不怒不驚,不多一言,卻好似已能洞察他之來意非常。
他微微一笑:“在下是友非敵,公子不必擔心。”
蘭若琪也笑了:“既然如此,閣下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邢桀吃了一驚,怎麼搞的?自己的易容術出問題了?何時變得這麼容易被人識破?
“公子此言何意?”
蘭若琪搖頭苦笑:“蘭若不才,卻也略通岐黃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