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華像是本就沒指望我會說出什麼有建設性的話語似的,她與其說是在同我說,倒不如說是在自言自語了,“還有啊,在宴席上,也不見他怎麼朝各國使者交好,反倒一個人在悶頭喝酒,你說奇怪不?我陳瑤華是多仗義的一個人啊,哪能看美人兒獨自黯然神傷借酒澆愁?自然是要陪他喝上幾杯的。”
我怔怔地想,哦,是這樣。原來她是在陪他喝酒啊……
可昨晚瑤華醉成了那副樣子,也就是說……他也醉了嗎?
我腦子裡恍恍惚惚的,不得清明,瑤華卻是在那邊一邊胡亂幫我打著包袱,一邊繼續嘟囔著,“我其實先開始也在想,他來西祁,肯定是為了見你的啊。可你又不在皇宮,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我當時真以為他是臉皮薄,以為他是不好意思開口問,可等我主動尋了個機會,悄悄對他說我知道你在哪兒住的時候,他卻是突然就冷了那張臉,直接拋給我一句他不感興趣。你看看,他是不是酒量比我還差?那麼早居然就醉了。”
我低頭苦笑。
瑤華以為他醉了,其實,他根本沒醉吧?我住在哪裡,他不感興趣,他當然不感興趣的。
他不見我。
他說過的,他這一輩子,都不會再見我了。
瑤華還要再說,我卻心臟悶疼得實在聽不下去了,我轉過臉,朝她笑了笑,委婉地說,“午時搬家?不知道景陽可有把馬車安置好了……”
搬家的事情,可是蕭惜遇下達的指令,即便是瑤華,也不敢馬虎對待的,她一聽我這麼說,頓時正色,“我得去看看。”
然後將手裡衣服塞到我手裡,匆匆便走出去了。
瑤華走後,我嘴角的笑容,我面部的表情,連同我手上的動作,徹徹底底地停滯了。
全部都停滯了。
我緩緩地,緩緩地沿著床幃坐下,只覺渾身無力極了。
不曾想到,會如此突兀的,聽聞他。
他,可還好嗎?
他,還在恨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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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惜遇走進房間時,看到的,正是我癱坐在地,六神無主怔怔盯著地面的場景。
他在門口立了片刻,半晌後,才朝我走過來,抬手將我從地上牽起,輕輕地笑,“累了?”
我愣愣地抬起眼,愣愣地看到他,愣愣地盯著他那張溫柔絕美的臉看了片刻,然後心中一痛,哽咽著喚了聲“魚魚”,抬手就將他的脖子給抱住了。
他的身子,幾乎難以察覺地僵了一下。
下一秒,他以手撫摸我長髮,恍若無事般地淡笑,“累了就歇歇,來得及的。”
我埋首他的項窩裡,半晌不說話。直到有一滴滾燙的眼淚從眼眶中滾出來時,才身子微顫,嗓音哽咽地道,“我,我……我不想傷害他的。”
“他?”蕭惜遇身軀一震,轉而硬生生轉為笑,說出有些奇怪的一句,“你……想起來了?”
我抽抽鼻子,在他項窩裡輕輕蹭了一下,喃喃,“我從沒忘記過……”
他身軀緊繃。
我淚盈於睫,死死閉著眼睛,輕輕地說,“我沒辦法的……我,我不是有意那樣的……”
隨著我自責至死的一句句話,隨著我根本就控制不住的抽噎,蕭惜遇的身子,變得越來越僵硬了。
我喃喃地說,“我真後悔,早知道會是這樣,當初……當初我就不該見他的。”
蕭惜遇似乎是終於穩定了情緒,強笑一聲,低聲安慰,“是他有錯在先……怪不得你的。”
這話我更加聽不得,狠狠搖頭,“是我錯,是我錯了。如果不是我那麼差勁,如果不是我一再搖擺,如果不是我感情白痴,怎麼會,怎麼會……”
我說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