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馬車下拽。
桑柔本盯著那人,不知是因為反應未及,還是身體虛弱,一臉怔忡出神的模樣,忘了自己動作,直直被拉得摔下了馬車。所幸地面上春草茂密墊著,並未摔疼。
桑柔又被拽著站起身來,可目光卻直勾勾盯著那黑紗密掩後的人,目光微凝。
“好,我放了她。”
那人發話,竟如此之快地答應了要求。黑衣人聞令立即放開桑柔,在她身後動作,解了她身上纏絡的繩索。
桑柔活動活動四肢,看到左手背狼藉一片,傷口已化膿,極疼。她咬牙忍下。
卻向馬車走近一步,給她鬆了鬆繩索。
黑衣人向前懂了一步,欲阻止,戴紗笠的人卻擺手讓他退下。
“你雖是將死之身,我也是無辜受連,但你今日這般願捨命相救,桑柔也是記下來了。”她對著馬車上奄奄一息的人,滿臉誠摯地說,“我想,我身無長物,不知該如何報答,這福囊,是我姐姐贈與我的……”話說到這裡一頓,隱約感覺誰的呼吸重了幾分。桑柔面色不改,她從袖中掏出一個小福囊,放到銀面女子手中,繼續,“我是極怕死的人。覺得無論生活無論怎樣艱難,總歸活著好一些。畢竟,只有活著,才能去實現無盡貪嗔痴欲。”
馬車上的人這時忽然眼眸瞪大,看著她,眼中情緒繁複。
“我不似你這般,可以隨意拋擲生死,眼睛也不眨一下。我佩服你。往後清明給你放炮燒香祭你英魂!”
桑柔話畢,轉身看了看那戴紗笠的人,臉上已是一副緊張的表情:“我可以走了吧!”
可以感覺到黑紗之後狐疑審視的眸光,而後那人輕輕一笑,點頭:“可以。”
桑柔生怕他反悔似的,拔腿疾跑。
山路崎嶇南行,她幾次踉蹌欲摔倒,一路踉蹌著飛奔著。
桑柔消失在路盡頭後,那戴紗笠的頭目這才轉過身來,說:“這下,你可以說了吧。”
銀面女子眼神微垂,注視手中的小福囊,纖指微動,揉弄按搓著,一股淡淡幽香盈鼻,而她氣力似乎已經支撐到頭,慢慢合上了眼,昏迷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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紗笠人皺著眉看著那小福囊,鎏黃布綢,紅線纏絡勾勒了一個福字,普通的福囊,不過布料確實上乘。
他又抬頭看了看天,無耐心再耽擱,對身旁的人低聲交代:“弄醒。問出那些東西的下落,然後……收拾乾淨。”陰冷目光隱在黑紗之下。
說完,帶著幾個人跨上馬車,向桑柔方才離開的方向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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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柔坐在石頭上,身前立著人高馬大的幾個黑衣男子,目光冷硬,盯著她。
她嘆口氣,轉身看山外風景。此處位置極好。山沿銜著巨石,形若臥虎,目光所及的山下河流對岸,便是昨日他們暫宿的村莊。
村落三面環山,西邊面著一條河流,村舍三三兩兩,散落在溪頭山腳,田地依山而開,層層疊疊,依次往山下展開,隱隱可見山頭有躬身勞作的人影。春日山村,一派祥和寧靜……
可,身後隨即傳來噠噠馬蹄聲,急促繁雜,如風捲浪湧,逐漸推進,直撲而來。
不久,馬蹄聲在身後停住,有人下馬,向她走來。
桑柔仍是不動如山的姿態,神情頗愜意地看山看水看人家。
“哎……原本我想著,應該還需再等幾刻鐘,好好賞賞這美麗景緻。沒想到,你還是這麼急性子。”她轉身站起來,迎向來人,叫,“竹桃。”
那人仍是紗笠遮裹大半身,呵呵笑出聲,卻不似方才的粗沉男音,笑聲泠泠如玉,伸手拍了幾下掌,而後掀開紗笠,露出一張清秀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