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哪怕牴觸著一個人,卻偏偏又和那個人有著最不能迴避的靈犀。
一如現在,她第一次,用力地從他手上去奪那碧玉簫,在谷裡因看辨析藥粉需要,留長的指甲,從他的手背劃過,那長長的血痕是醒目的,由於速度快疾,那血痕劃得很深,鮮血須臾就湧了出來。
她沒有想過這樣傷他,哪怕,她會蠱術,通醫理,在他一次又一次強迫她時,都不曾想過去傷害他的身體,或許,因為傷了他,其實,她也更加難受吧。
而他的眼底終是浮起一抹疼痛的神色,在這抹疼痛的神色逼視下,她的手再握不住,悵然地鬆開。
只是甫鬆開,他奪過碧玉簫就要往那地上擲去。
縱然,她曾經在太后壽誕獻那曲鳳闕簫舞時,知道這碧玉簫的質地是堅硬的,可,她還是隨之跪到地上,這一跪,西陵夙的手亦是再擲不下去,只澀苦地問出一句:
“告訴朕,你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朕怎樣才能讓你的心——〃
這句話,甫要說下去,卻是生生收了口,僅是咬緊牙齒,鳳眸凝住跪在地上的女子,緊握簫的手,青筋隱現。
“我沒有心了,對一個無心的人,皇上難道連一支簫都不能容嗎?”
“不能,朕不能!”他發狠地說出這句話,只攥緊了簫,朝門外走去。
這簫對她意味這般深重,果然是蕭楠的罷,而那鳳闕簫舞時,她已手執這支簫輕吹曼舞,他還需要再怎麼想呢?
“皇上——”她竟是還是不起來,僅是喊出這一句。
“什麼時候,朕在你的心裡,除了這個身份之外,還有其他,你再來問朕討回這支蕭!〃
說完這句話,他再不回頭踏出碧水宮。
殿外,是被他勒令不得通稟的宮人,也包括千湄,千湄眼見著西陵夙臉色鐵青地走了出來,忙躬身上前,才要說什麼,卻被西陵夙冰冷的眸光一掃,一滯間,已聽西陵夙凌然道:
“傳言婕妤侍寢!”
“是。”鄧公公在一旁,忙躬身道。
本來,今日晚膳前,帝君竟是一反常態的不在乾曌宮用膳,只來了此處,他猜測著,該是會讓司膳司將晚膳一併端至碧水宮,沒曾想,才入殿沒有多少時間,就慍怒地走了出來。
而這慍怒又截然不同於以往的慍怒,俊顏上不露分毫,卻是隱在背後的那種,更讓人不寒而慄。
可,作為太監,皇上的事,又豈是他能多管多問的,只應出一聲是,接下來一連半月,西陵夙都翻了其餘各宮嬪妃的牌子。
隨著臨近除夕,宮裡一派喜慶的氣氛,甚至於,將原來的中宮殿翻整得煥然一新,另提了一塊金燦燦的匾額:若凰宮。
將汝嫣若名字中的一字,再配上這個凰,由西陵夙親自提了匾額,這等的殊榮,卻是坤國曆代皇后中都不曾有過的。
是以,這件事,卻是和即將到來的除夕晚宴一樣,吸引了宮裡大部分的注意力,也分散去,這名身份卑微,雖得了一時盛寵,又似因不馴,忤逆帝君,被冷淡下來的茗采女。
也正因此,乃至於,除夕晚宴,本該是宮裡諸妃齊聚的盛會,司衣司亦會給各宮娘娘準備與宴的盛服,但,惟獨碧水宮的這位,確是一直沒有盛服送過去,其實不光是司衣司,其他各司顯見對這位主子也是怠慢的,譬如,那炭火總不是按時定額地送上,連那每日的膳食,都有些差池起來。
可,碧水宮的那位卻是靜默的。
“主子,奴婢給主子拿早些時候賜下的緞子裁了件衣裙,主子看看可好?”千湄手上捧著衣裙進到殿內時,奕茗仍是在誦讀著經文。
這數十日以來,她很安靜,因為炭火稀缺,加上她又不適應這些炭火,乾脆每日裡不再點,只在身上裹著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