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中,所穿的袍子卻是不甚出眾,只是一件醬紫色的袍子,戴的簪花也是貴姬位分可戴的款式,並無新奇之處。
言婕妤著了淡粉色的緞袍,這種緞袍由於較薄,裙襬拖曳得很長,卻煞是迷人的。她的髮髻盤成帝都如今時興的飛月髻,用新鮮的茶花做飾,在一眾嬪妃間,十分醒目。可,這份迷人醒目的代價,是她凍得有些難耐,早早,便走進殿宇,另外宮女奉了新加炭的火爐捂著。
範容華今日穿的卻頗是寬鬆的樣式,月白色的底紋上用金紋勻勒出菊花的高潔,配上宮髻,以及雛菊的裝飾,分外的優雅。
當然,位分最高的皇貴妃玲瓏,所選的自然是最華麗的宮裙,六支金步搖在蛟燭的映照下熠熠生輝,惟獨襯不亮她眼底的光華,直到一纖瘦的身影從殿門那端,姍姍來遲時,她眸底才被勾起些許的凝注來,那人,正是茗采女。
一襲素淡的棉袍,平淡無奇的髮髻,配上同樣平淡的飾物,還有幾乎沒有妝容素淨的小臉,她就出現在那邊,朝殿內的諸妃稍行禮後,徑直走到最末位的几案旁,躬身坐下。
甫坐下,殿外就傳來,太后駕到的通稟聲,旋即則是皇上駕到的通稟。
倆人幾乎一前一後,步進殿內,縱然,表面上,身份關係未變,可有些,卻是不再一樣了。
譬如,以往西陵夙總會下意識地和她並行,但,這一次,他大踏步地越過她率先在主位坐下。
而她緩緩走到他旁邊的位席,瞧見底下的奼紫嫣紅,縱然,現在她還是唯一一位能坐在他身旁的女子,但,很快,另外那面的位置,就將會有人坐,不過,又如何?
眸光掠向臺下的諸妃,在和西陵夙一起接受諸妃禮拜的她,終究是這大坤國永遠至高的女子!
而,那些看似現在光鮮亮麗的嬪妃,明日,或許只能淪為慈雲庵的姑子。
風初初的唇邊浮起最明媚的笑靨,如果視線能夠越過那戲臺,便能瞧見那一人了吧,只是,如今終究隔著這些,咫尺,卻是天涯。
隨著帝君入坐,宴樂聲起,有宮人魚貫入內,給諸妃奉上餐點。餐點自然是臻美的,皆是司膳司耗費了數月的心血,精心調配的菜式,待到菜式上來後,便按著宮裡的慣例,開始轉宴,將宴席上的各類膳品、陳設從西陵夙的几案前開始,在諸妃的几案上轉一遍,意為共同享用。
轉過之後,方正式開始酒宴。
西陵夙在丹升大東樂聲中進第一杯酒,諸妃接次一一進酒。當然,敬的不光是酒,更重要亦是說一句吉利的話,並在除夕之夜哪怕最後不能侍寢,都能更近帝君的身旁。
諸妃由玲瓏帶著,一一往西陵夙几案旁敬這一杯酒,神色各異,卻都是千嬌百媚,奕茗是最後起身的,端起那杯美酒,一步一步行到西陵夙身旁,除夕,亦是除中秋之外的團圓之夜。
可,她卻是不能團圓的。
師父,父皇,都不在身旁,卻不得不陪在另一個人身旁,如此,怎能謂之團圓呢?
而現在,她還要向這一人敬酒,說些祝福的言辭,礙著規矩,又不能公然的去違,只端起酒盞,一酹向他:
“敬皇上。”
簡單幹澀的三個字,一如她現在的容顏般,從復進宮到現在,不過區區半月,先前的鐘靈秀氣,生生地被剝離開去,剩下的,唯有現在鉛華淡淡下的憔悴。
他接過她的酒盞,能覺到她的指尖下意識地避開,在他接過的同時,便已然鬆開。
鬆開的同時,她神色清冷,甚至於,連一絲的眸光都不願給他。
曾幾何時,竟是陌生如斯,或許,那些熟悉,也不過是曾經他的自以為是。
哪怕,能囚住她的人,得到她的身,她的心,卻終究在他觸不到的地方,無論他怎樣的去觸及,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