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再吱聲,渾身是刺,彆扭地吃完了飯。
夏雪情把孔明叫到房間去說話,張成新叫女兒一起看電視,張美麗擺擺手,一個人上了樓。
走廊燈亮起,她開啟右邊的門,開燈看見熟悉的佈置,和不出所料的淡淡黴味,眼神越來越冷。
“原來你在這裡,”男人推開門,向她走來。
“我還能飛了不成?”
“我以為你生氣了,”他從背後攬過她,下巴抵在她肩上,半餉幽幽道,“還真怕你哪天飛了,留我一個。”
“切!”
“那時候就是,脾氣也好大,生氣了會跑掉。”
“還說!”
“不說不說,”他低低地笑了,把她扳過來,吻她的下巴,“還記得我們在這裡做過什麼嗎?”
說實話她並不想回憶。
他獨自沉溺著:“現在想想都好幸福。”
有時候張美麗真的很希望他在她面前能像對別人一樣寡言。
而且他現在所說的,她聽來一點也不開心。
張美麗轉過身,“走吧,回去了。”
在車上她心情一直不好,靠著車門咬著手指看窗外閃過的街景,年三十晚上的大街上很冷清,只有各色的霓虹燈寂寞地閃著光芒。
“孔明,停車。”
“恩?”
“停車。”
他不解地把車停在路邊,張美麗開啟車門下車,孔明也跟著下來:“你去哪兒?”
“陽陽那裡不知道有沒有打烊,”她熟練地扯著謊話,“我去找她玩。”
“我陪你去啊。”
“你先回去吧,我這裡攔車就好。”
看男人又要說話:“你給我點空間。”
孔明又是面無表情地垂下頭,點點頭:“那你早點回來,或者打電話我去接你。”
不耐煩地送走他,親眼看著他的車消失在視線之內,朝相反的方向走了好一段路,一邊走一邊向後張望,到下一個路口,她才叫了一輛計程車,報了一個地址。
靴子的高跟敲在走廊的瓷磚上發出清脆的聲音,醫院裡白晃晃的日光燈照得一切東西都是陰慘慘的。因為已經很晚了,有的房間裡還有電視裡歡樂的聲音傳出來,更多的病房已經一片漆黑。
這是張美麗結婚後給母親換的療養院模式的醫院,環境一流,而且只有她一個人知道。
張成新曾經問過她把徐默轉到哪裡去了,被她用已離婚為藉口拒絕透露。
“張小姐,”值班的護士看見她,微笑著向她打了個招呼。
她點點頭,走上前,輕聲問:“她最近情況怎麼樣?”
“挺穩定的,您放心吧,”護士朝那個房間望了下,“好象已經睡下了,您悄悄去看吧。”
道了謝,張美麗從包裡拿出封好的紅包遞過去,護士連忙推脫,怎麼也不肯收。沒辦法,又拿了一塊還沒拆封的眼影,好不容易才讓她收下。
輕輕走進病房,睡在另一張床上的看護才睡下,還沒閉眼,連忙要爬起來。張美麗揮揮手,自己搬了張凳子坐在病床邊,靜靜地看床上睡著的人。
走廊上的燈光透過病房牆上的玻璃透進來,房間裡也不怎麼很暗,她看著床上女人入睡的安靜,無法想象等到天明,會是怎樣的歇斯底里。
“今天回家吃飯了。”
“爸爸白髮越來越多,越來越老了。”
“以前我還想過,等到以後結了婚,過年帶著丈夫回家給你們看,會是什麼情景。”
“可是你不在。”
“我有房子,卻沒有家,你明白嗎?”
“你有多久沒跟我說過話了?聽懂我說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