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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是白紙黑字要寫書的。”他說:“寫算什麼,我的經歷豐富得很,不過你不要太說明白是我就是了。”於是我和他商量了在故事開頭的人物簡介中就採用了模糊記述手法。故事之中的模糊我就不一一詳細列舉了。下面是他對我說的故事,他特別善於敘述,我不可能去打斷他。所以說他想從哪兒說起就從哪兒說起,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我的任務就是在我開始寫作的時候,把記憶中他那些過於扯得遊離於主題之外的談話進行一番刪節就是。

第三個故事:再也不想談婚姻(2)

去歐洲一趟,才曉得我這半生只當是白活。哎,人家那樣的進步,我看我們是一百年也趕不上的啊。別的就不說了,最讓我今生都感到欣慰地就是參觀了盧佛宮和蓬皮杜藝術館,還有羅丹雕塑程列館。人家那個才叫是藝術,人家那樣才叫做尊重藝術。回頭來看看自己搞的什麼?搞了上十年的電視,說句大白話:盡是些烏七八糟的東西。當然兩者之間不可比,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還是要發這樣的感慨。不過,別人說我的東西烏七北糟我是不願意的,自己可以說,怕什麼?人貴有自知之明嘛。

其實我希望你們這些朋友體諒我。別看你們見面只打哈哈,你們對我的作品的看法別當我不知道。背後肯定在埋汰我,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你們想想,這能怪得了我嗎?有觀眾願看,有出錢的人願拍。我算什麼?小卒子一個而已。我要吃飯吧,是吧?要吃飯就得鼓搗這玩藝。要不然我拿什麼過生活?我老婆要的贍養費,我兒子馬上讀大學,靠什麼?就靠我去導演這種下三爛的東西。

我也有雄心的呀,我也想導導像《唐明皇》《三國演義》《宰相劉羅鍋》那樣的又好看藝術性又強的作品。可是,輪得著我嗎?中國別的不多人才倒真不少。電影業不景氣,那麼些有來頭的大導演改行搞電視劇,他們入了這一行還有我們這一幫人吃的飯?我自以為自己還是蠻不錯的,搞了好多年,經驗是有的。這倒沒什麼,如今這現代社會,提經驗讓年輕人好笑。人家美國歐洲最近幾年大火一把的電影導演,其中有好幾個都是隻有二十幾歲的毛頭小夥。讓我們這一輩人感到慚愧呀!我的自信倒是來源於自己還有一點靈感,也就是靈性。幹什麼事,沒有這個靈性是不行的。這就是人與人東西和東西區分高下的界石。在我們這一行裡說一個人呆,北方人叫“傻楞”。就是沒什麼戲了,調教不出來了的意思。搞藝術的人就講究這個靈性。有了這些又有什麼用呢?沒有誰請你呀,英雄無用武之地呀!所以還是得去做你不願意做的事,搞些什麼“今世情緣”啦“亂世情仇”啦“商界生死戀”啦“上海灘龍虎鬥”啦“你是我今生的最愛”啦“市委書記的情人”啦等等等等。你們瞧不起,我自己也瞧不起。瞧不起也沒有辦法,我還是在這樣過生活。

你說我是不是扯得有些不著邊際?不要緊?對別人瞭解我這個人的個性蠻有很好處?好,好,既然不要緊我就這麼隨便地談吧,你認為哪塊地方有用就拿去。

我知道我應該來談談我的私人生活。這好像是誰寫的一本小說的名字?

我這個人一向是不主張離婚的,離婚苦的是無辜者……孩子。記得林語堂說過,大意是這樣的啊,就是說:如果中年夫婦離婚對女人來說是不公道的,因為女人比男人操勞,女人到了中年已經是飽經風霜了,再婚的機會相對來說不如中年而生命力顯得旺盛的男人。反正我記得這個意思,我很同意他的觀點。所以我很同情我的妻子,一直不提出離婚這件事。我想,只要她安安靜靜地在家裡待著,做點家務,照料兒子(不做家務也行,我給錢請保姆),我保證她過得舒舒服服。可是她堅決不幹。女人啦,在有的時候真是有點(犯賤),有點什麼呢?不好說,你也個是女人。

離婚是她逼的,鬧死鬧活地不讓我安身。我對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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