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裡,自己曾與贏扶蘇簽訂下那張婚姻的契約,他也曾對自己說過許多如醉般的甜言蜜語,為自己梳理過如緞般的長髮。
在這裡,自己曾被鄭施羽用短劍所傷。
在這裡,自己與郝俊哥哥辭別。
均在這裡,自己告別了咸陽,告別了扶梓,隨扶蘇遠赴上郡……
歲月匆匆,一切都沒有變,可自己卻已是過盡了千帆,歷盡了磨難。
翌日一大早,被失眠折磨了一整晚的蘇蒹葭就醒了過來,未待臺香過來,就早早的將自己梳洗妥當。在宮女的引領下,拾步就朝著臨澤殿走去。
耒繞過一遍桃林,她立在一棵歪脖子的老桃樹旁,看著那樹枝上冒出來的片片嫩綠及猶殘留在樹枝上的零碎殘花,心間為自己這段時間莫名的傷懷而啞然失笑起來,這桃樹已經很老了,但還能生出如此新綠的嫩葉來,想想有時人還真不如樹了。
正想著,前邊的殿門匆忙開啟了,幾名宮女先行走了出來。蘇蒹葭極目望去,感到這殿門很是熟悉,似曾有來過一般,轉看向那殿上的門扁時,‘梓潼殿’三個袖漆大字便躍然入了目。她不由得停住了腳步,凝視的望著那整個殿閣,這是贏扶梓曾經的住所,現在應是鄭施羽的住所了吧。
還在恍然著,一個無比熟悉的身影從大殿內輕然的走了出來,竟是兩日未見的贏扶梓!贏扶梓並沒有立刻看到桃樹前的她,而是掀起錦服的衣裾,正想拾步下臺階來。
突然,鄭施羽的身影也出現在了贏扶梓的身後,她好像是急步跑出來的,氣急吁吁的捂著胸口,口裡高喚著扶梓的名字,手裡還拿著一塊似玉佩的物什。
贏扶梓停住了腳步,鄭施羽即快步的行近他身旁,將手上的玉佩細細的為他系在腰間,又及其春情萬種的瞧了他一眼,伸手替他理了理衣衫,一副妻子晨時送夫君出門的致情模樣,贏扶梓對她的舉動似有些不自然,輕輕的閃過一旁去。
一個粉琢粉琢的小女孩,身著一件水袖色的衣裙,頭上也繫著同色的繫結,從梓潼殿內跑了出來,口裡朝著贏扶梓高聲的叫喊著:“父親!”
贏扶梓一伏腰,即滿臉笑容的將這小女孩緊緊的攬抱起來,口裡輕喚道:“曼香!”伏唇在她的小粉臉上使勁的親了親,逗得曼香咯咯直歡笑。
突然,曼香伏在贏扶梓的肩頭上,不笑了,而是直定定的看著他身後的那遍桃林。
贏扶梓有些驚異,猛然的就急轉過身來,立即看到了十步開外,正立在老桃樹前的蘇蒹葭,那雙琥珀色的眼眸立刻流洩出一種至痛的哀愁,臉色也刷的一下變得慘白,他嘴唇輕輕的蠕動著,似在喚她的名字。
鄭施羽也詫異的隨著贏扶梓的目光看去,很快也看到了滿臉寒霜的蘇蒹葭,她沒有出聲,但是那輕泛桃袖的妖媚臉龐上卻浮出了勝利者的笑容,手臂輕輕的一抬,便挽住了贏扶梓的手臂,那種至勝的挑釁油然而表。
蘇蒹葭霍然明白過來,自己眼前看到的是什麼,這就是贏扶梓近段時日不常回達嵐宮的真正原因,這就是這段時日見不到他時,自己為什麼會如此煩燥的原因。
她整個腦子瞬間就失去了思考,猛然間不知道了自己身在了何處。竟木然的朝著他們極其禮貌的點了點頭,禮貌自己不小心打擾了別人一家三口的溫馨相聚了般。她緩緩的就回轉過身來,默默的沿著來時的小徑走著,身後已經聽到贏扶梓焦急與懊悔的呼喚聲,她心裡竟突然害怕再見到這個男人,腳下的步子也變得急速起來,沒命的就朝著咸陽宮的大門跑去,朝著咸陽城外跑去。耳旁再也聽不到任何的叫喊聲,只聽到呼嘯的風聲從兩耳急速的擦抹而過。
一直跑到了城外的一片桃林旁,她才止住了腳步,依在一棵樹身上急速的喘著氣,手痛苦的抓住樹的枝幹,淚不期然的急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