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把我們趕在這裡來,莫非是要把我們一舉圍殲?!”
“行了,朱二賴,對你還用得著圍殲?再餓你兩天,你自己就得要臥倒在地,等人家來割你的頭你都沒勁兒反抗了,知道市面上的米多少錢一斗了麼?”
“滾你媽的,你又知道了?幾碗稀粥難道還沒塞滿你肚子,又來勁兒了,張老旺?”
“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這會兒你蹦得起,待會兒柴大人回來,真要招人了,你又沒勁兒了,被淘汰掉,那就怨不得人了。”
坐在旗杆旁的張老旺懶洋洋的在自己身上尋摸著蝨子,嘎嘣一聲捏死一個,有一句沒一句的賣著嘴白。
周圍已經圍了一大堆人,黑壓壓的好幾十個,像這樣的人堆,在軍寨裡還有十來個。
大家要麼以原來在忠正軍或者德勝軍內的體系聚成團,要麼就是以家鄉籍貫口音圍成堆,豎起耳朵聽著內裡訊息靈通人士的擺弄。
聽得張老旺說被淘汰掉,一干人就像是被捅了一下的馬蜂窩,頓時就嗡嗡躁動起來。
眾人都是在上一輪篩選中被淘汰下來的,既然是被淘汰了,自然也有其原因,要麼是年齡偏大,要麼就是有些病痛傷口,要麼就是軍紀不佳,而後者大概是最主要因素。
在被東海軍、鎮海軍圍城期間,這些人頂住了東海軍、鎮海軍的進攻,但是同樣也付出了慘重代價。
當停戰之後,這些壓力一旦消失,有些人就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了,恣意放縱,浪蕩形骸,最終的結果就是當要重選精兵組建兩軍的時候,這裡邊很多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
而篩選時間很短暫,沒有更好的表現,便立即被淘汰,而且毫無迴旋餘地。
事實上這些恣意放縱自己軍紀不佳者,並非都是戰鬥力遜色者相反,這裡邊許多都是在戰場上敢於迎難而上拼死搏命者,正因為提著腦袋玩命,所以在下來之後才太過於放縱,結果卻栽在了這種突如其來的選拔上。
所以這些人很不服氣被淘汰,而他們也很清楚一旦被遣散回鄉,一無所長的他們命運將會有多麼悲慘,所以才會要行險一搏。
現在這一搏似乎終於迎來了一絲變數。
這是三個人頭贏來的,當然這裡邊也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緣故,起碼丟了人頭的幾個人並非善類,大頭兵們也不是傻瓜,明白這背後隱藏的許多貓膩。
他們現在更焦躁的等待著命運的結局。
柴大將軍他們都是認識的,也正是基於對柴大將軍的信服,這些人才乖乖的來到了這個城郊外廢棄的軍寨裡。
這盤蛇堡軍寨是當年楊行密時代修建的軍寨,距離合肥城只有幾里地,地理位置上佳,但是在楊渥時代就被廢棄了,因為從那個時代開始庫周就未曾遭遇戰事,偶爾在遇上演練各軍要來廬州點檢時一用,絕大多數時候都是荒棄的。
現在大家就這樣百無聊賴卻又心中惶惶的等待著柴大將軍的歸來。
“老旺哥,你說防禦守捉使大人能同意柴大將軍的懇請麼?”
這句隱藏所有人心中的話被一個有些稚嫩的聲音問出口,一下子讓這群人都安靜了下來。
從軍這麼多年,沒有誰不清楚今日這種譁變騷亂性質有多麼惡劣,換個暴躁一點兒的君上,只怕屠刀已經揮起,人頭滾滾了。
他們也不認為江烽就是仁慈的,仁慈者從來就不可能在軍中立足。
但是他們卻別無選擇,回鄉間務農這種事情對他們來比殺頭還恐懼,有些人甚至從來就沒有摸過農活兒,要讓他們去和那些赤足襤衣的泥腿子一起整日面朝黃土背朝天,日復一日的耕作,他們寧肯選擇死。
所以他們在有心人的煽動下,選擇了一搏。
現在他們還不知道這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