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五凝視著我,緩緩地漾起了一個動人的笑容:“來。”
我站在一排閃爍的監視屏前,仔細瞧著,PUDEL挨在我身邊,柳五在另一側與我並肩而立。
我的手,指住其中右上角一格靜止畫面:“注意看這裡。”
PUDEL膽怯地伸頭瞧了瞧:“那不是電梯門嗎……關著,什麼也沒有。”
“現在當然沒有。要等到十二點。夜半十二點,不是傳說中陰氣最盛的時刻麼?所有的冤魂厲鬼,都喜歡在這時出現。”我抬手看了看錶,“還有半分鐘,你不要眨眼,瞧著電梯口。”
“會……會有……那東西……從裡面出來嗎?”PUDEL顯然已是心驚膽戰,悄悄地拉住了我的衣角。
我微笑不語,從螢光屏隱約的反射上,見到柳五也已凝神。
還剩數秒。空氣都彷彿死氣沉沉起來。嘀噠的秒聲,一步步滑向午夜深淵。
十二點正。
螢幕一閃。
原先空無一物的電梯口,突如其來地出現了一盆花。不大,是客房常用作觀賞的那種,花瓣豔紅嫵媚,原極美麗,只是此刻看來,卻是說不出地如血可怖。
電梯門沒有開。四周悄然無聲,不要說人影,連只老鼠都沒有。
PUDEL已經顫抖成一團,頭埋在我衣服上,死死地抱住了我。
柳五身子略略前傾,專注地瞧著那盆平空出現的鬼花。
十二點零二分。
螢幕又一閃。
小小紅花驀地消失,速度之快,有如來時一般。
“瞧見沒有?那大概是哪個枉死鬼在找替身呢,PUDEL你以後晚上可要小心,千萬別從那裡走哦。”
我拍拍PUDEL肩背,柔聲安慰。誰知不說還好,一說之下,PUDEL立時哇地哭了出來,小小的身體也用力擠進了我的懷抱。
“唉,你啊……”柳五看著含笑抱住男孩的我,搖了搖頭,“你何苦嚇他?”
我眨眨眼睛,知道瞞不過他,笑了起來:“你不知道麼?鬼故事的最大好處,就是可以讓美人主動投懷送抱,而且抱得特別緊……可惜,我原先還預備一手一個來著。”
柳五卻沒有笑,只是凝視著我,眼神又似溫柔,又似嘆息:“連花開都比不上……你該多笑笑的……這世上有沒有一種鬼故事,是可以讓你撲到我懷裡來的?”
語聲輕柔,如水靜夜裡道來,別有一種直入人心的力量。
我原該惱怒的,卻沒有。或是因聽出那聲音中真實無偽的關懷,如此親切。
這麼好的人,是我無福。
我靜靜與他對視,靜靜地笑:“有。必定有。只是,我想不會碰到。”
如魔惑般的一刻被PUDEL的疑問打破:“喂,你們倆在說什麼?還愣著幹嘛,我們趕快想法子搬出去啊!”
柳五看了看PUDEL,再看看我,面上已露出溫雅鎮定的笑容:“浮生,若你也想,我明天便可幫你辦調職。”
“不用,這是我的工作,我受你們庇護已多,總不能永遠白吃飯。”我嘆了口氣,“既碰到,查一查也好。何況,離那部電梯不遠,便是你家總裁的房間。我就算不查,你也不會放過罷,不是麼,柳五?”
柳五驀地笑了起來,笑得爽朗如春風,一手更大力拍在我的肩上:“浮生,你為何總如此聰明,又這樣有擔當……我如果有妹妹,定要將她嫁給你。”
“我怕我養不起她。”我老老實實地道,“現在,你看我們是不是可以將PUDEL送走,開始做事?”
“做什麼?捉鬼麼?”PUDEL在我懷裡,膽子倒好象大了一些。
“是,也不是。這裡,有內鬼。”我淡淡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