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他自己也分不清。此時此刻,他聽見她對他的判刑,不過是一聲“說謊”,竟讓他無顏以對。
對她說了謊,那一次又一次的謊言。
他果然是要下地獄的人。
雷紹衡將她抱上床,蔚海藍也由他抱起,她已經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他替她蓋好被子,卻發現她又開始流淚,他用指尖擦去,瞧著她在哭泣裡無聲地睡了過去。今夜若是有夢,是惡夢,還是好夢,他不知,他在床沿看了她整整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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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散去,新的一天終是到來。
魏森來替蔚海藍檢查身體,檢查後向雷紹衡又是說道,“她的身體很虛弱,心臟受到壓迫,持續的吐血,肚子裡的胎兒也造成壓迫以及供給不足,母體隨之會影響。精神狀況又不佳,每況愈下,她的痛苦如果不能緩解,哭的太久,眼睛也到了極限,再繼續下去她會成為瞎子,然後有生命危險。”
剋制著的雷紹衡頓時怒火爆發,一下揪住他的衣領,指著屋子裡的蔚海藍道,“我要你給我治好她!治好她知不知道!治不好她,你也給我去死!”
“雷先生!請你冷靜!不要這樣,這樣會嚇到蔚小姐的!”魏森低聲說道,呼吸困難。
雷紹衡揪著他的動作一窒,隨後無力地鬆開。
魏森好不容易得到新鮮空氣,大口喘息了幾次,又是說道,“孩子留還是不留,雷先生早做決定吧。”
雷紹衡默然立在門口,整個人一夕間蒼老了十歲,咬牙說道,“孩子打掉!催眠的事,我不準!”
他豁然轉身離去,沒有再進房間。
魏森則是走進房間,替蔚海藍作心理輔導。
蔚海藍穿著溫暖的棉衣,坐在躺椅裡,那毯子還是早先雷紹衡替她蓋好的。她的臉很蒼白,一直是沒有血色,她既不笑也沒有哭,淚水暫時停止。眼睛已經睜不開了,因為一睜開就是流淚。超過負荷後,她的雙眼不聽她的指揮,自動地合著,沉浸在黑暗的世界裡。
許多人來過,袁圓,王謹之,風景辛,起先她還會和他們說幾句話,現在卻一句話也不說了。
無論是誰,都不能讓她說話了。
魏森搬了椅子在她旁邊坐下,對於心靈受到創*傷的病人,醫生會做很多開解。魏森同她說了一番話,蔚海藍果然一句也沒有應。魏森又唸了一段優美的詩歌給她聽,她也好似沒有知覺。書還翻開在膝蓋上,魏森默默抬起頭來。
魏森說,“我曾經治療過一個女孩子。”
“她愛的人,不再愛她了,她卻接受不了。承受了太多的痛苦後,她封閉了自己。後來她的哥哥就把她送到了我這裡,他讓我幫助他的妹妹恢復健康,讓她忘記那個愛著的人。我是醫生,也是催眠師,我接了這個病人。在實施催眠治療時,我問她,你真的要忘記嗎。那個女孩子點了頭,她說她不想再去讓他討厭了。因為他已經不愛她了。她管不住自己,就讓她忘記吧。”
“幾個月以後,她恢復了,變的很好,一切都很好。對於那個人,她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她的哥哥也很高興。”
“聽說她現在已經結婚生子,丈夫是法國人,定居在法國。”
“有時候忘記一個人,也是很幸福的事。”
“如果你太痛苦,不如忘記怎麼樣?”
魏森溫柔問著,望向蔚海藍的眼眸深處。
蔚海藍也似瞧著他,卻沒有真正將他瞧進去。
魏森又問,“你想忘記嗎?”
沒有反應的蔚海藍緩慢地點了頭。
這一天雷紹衡沒有再踏足薔薇苑,他在廳裡邊一個人喝酒,喝得很醉,一直一直在喝。沒有人敢勸他,勸也是沒有用的。等到夜裡,下人們都各自回後院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