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在忙些什麼?
旁人很難想象,葉正名是在逃避,他真的害怕自己唯一的女兒就此一睡不醒。這是血脈相連的親人之間一種很複雜的情緒表現,越在乎就越害怕失去,如果改變不了失去的結局,那便連面對的勇氣都沒有了。
而莫葉更難理解的一點是最近這兩天,葉正名還在故意躲開她。
葉正名的醫術水準與太醫局幾位頂尖御醫大致持平,不過他不可能為了自己的女兒,就能把太醫局的幾位高手全部請到葉府,於是他直接找了嚴廣。嚴廣大半輩子行醫,擁有幾十年的豐富經驗,太醫局領首之名是他實打實爭來的,然而他的出手相幫,也只是暫時減緩了葉諾諾體內毒素的蔓延速度。
葉諾諾的中毒症狀之所以會這麼嚴重,除了因為她沒有莫葉的那種特別體質對抗毒素,還因為她在被蛇毒侵擾時手指上存在外傷。那幾點針眼在平時看來無關緊要,連日常生活都不會影響到,但在身處蛇毒遍佈的環境裡時,那幾點深入面板內裡的針眼卻成了要命的導火索,將毒素直接引入體內。
她雖然未被蛇咬到,中毒的深度卻大致等於毒蛇的毒牙留在了手指裡。
關於這一點,嚴廣在對葉諾諾竭力進行診治後,得出的結論與葉正名非常接近——儘快與廖世取得聯絡!
三年前在救治重傷中的林杉時,嚴廣、廖世、葉正名三人有過一次合作,而嚴廣與廖世是舊交,廖世又算是葉正名的半個引入門的師父,這三人聚首也相當於老友聚會。在那時候三人就有約定。硬是要廖世留下今後的聯絡方式。
而思及那時候莫葉的藥剛剛服完療程,不知後續情況會如何,不能在京都久留、必須跟著林杉遠去北地的廖世也就同意了。也是託林杉的便宜,廖世與京都相距千餘里的通訊事項,可以借搭上林杉與皇帝通訊時的秘密快速信使。
葉正名在女兒昏迷的第二天就將信發出去了,信使算是林杉的半個下屬,知道這封信系掛著一條性命。出了京都後就沒停過步,夜以繼日的將信送到。從信去到信回,只用了四天時間。
也就是在莫葉剛剛醒來時,廖世的回信也剛剛由信使送回到葉正名手中。
但是看了這信的內容,知曉了廖世清清楚楚寫的方劑,葉正名又猶豫了。
葉正名知道廖世的思維方式大致只會橫來豎往,所以怪老頭兒只在信裡簡單明瞭的寫了方劑,其餘的問題都沒管,可讓葉正名犯難的地方正在於此,一時之間他也找不準自己該怎麼對莫葉說此事。
取莫葉的血入藥?這是何憑據?這孩子一定會問原因,而這原因一扯開話頭。後面就有很多事不好遮蓋了!
可是諾諾已經昏迷八天了,也是再等不得了啊!
木頭一樣靜坐在一葉居後堂的葉正名忽然舉起雙手揪住了自己的頭髮,愁煞地抓撓著。最近這幾天他除了定時回去三趟,其餘時間就都待在一葉居里,但並沒有在前堂看診。而只是在後堂如此抓扯作弄自己的頭髮。他既在兩種選擇之間糾結猶豫,又希望自己敲頭就能敲出一條新的辦法。…
但一葉居是醫館,大門開啟就必然有病人來求醫。幸虧這幾天小英一直在一葉居里幫忙,小事都由她照料,傷病嚴重的病患則轉至別的醫館了。
得知葉家出了這等禍事,平時走動得較為活絡的幾家醫館主動外援,雖然他們無力治療葉諾諾的毒傷,但能力所能及的將那些只認葉正名的病人轉接,至少在近段日子裡讓葉正名不必為外事所擾。
可葉正名是葉家的主心骨,挑著整個門庭的大梁,小英雖然來葉府不到三年時間,也能深切體會到這一點,在葉府這樣低鬱的情緒氛圍裡忙碌了幾天,見葉老爺還在繼續頹廢,小英終於有些沉不住性子了。
端著沏好的一杯熱茶走近葉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