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片刻,他也想不透徹,乾脆不想了,只認真說道:“我沒有固定的住所,洗澡和洗衣都在澡堂解決,走四方也常是吃烙餅乾糧果腹,沒有置辦家當,就有一床棉絮,幾件薄襖,藏在馬車底板的夾層裡,走哪兒帶哪兒,方便得很。”
(731)、竊藥
…
望著林杉同他的侍衛走遠了,婢女蘭雅收回了視線,本來也準備收拾好碗盤離開,然而當她的目光觸及那開著陶蓋的湯甕,望著那甕還有絲絲縷縷熱氣飄出來的清湯,她心裡忽然又動了一個念頭。
垂手行至書房門的內側,以極快的速度探頭出去朝左右瞟了一眼,就見門外隻立著一個侍衛。與剛才自己端著托盤站在外頭的情形無異,這個侍衛依然站得有些遠,很可能是林杉不想讓誰聽見他剛才在書房內的談話,才會先將侍衛排開了些。
蘭雅收回了目光,走回小餐桌邊,不再猶豫,拿起剛才用來舀湯的大勺子往湯甕裡攪了一下,然後一仰脖子,將半勺清湯盡數吞下。
緊接著,她差一點就將剛剛吞入喉嚨的那口冬菇山藥清湯全部吐了出來。
果然不愧是自己熬的湯,依然如此難喝。
蘭雅抿緊嘴唇,努力將那口已經從喉嚨裡倒湧了一半到口腔中的清湯又咽了回去。從袖管裡取出手帕,擦了擦嘴角不慎溢位的點滴湯汁,她臉上的表情漸漸沉鬱下去。
不是因為這湯太難喝所致,自己的勞動成果,就算再糟糕也總不會令自己過於厭惡,就如人總會包容自己的缺點。
她心生一絲恨意,是因為她覺得那位大人剛才欺騙了她。
她並不知道,以林杉現在退化了的口感來品嚐她熬的這盅忘了放鹽的清湯,其實還真有些洽合他的感受。所以他剛才的所言句句屬實,只是以常人的口味來嘗,當然決計不可能接受這種無鹽滋味。
以前在陳酒服侍林杉用餐的時候,也不敢做到這麼極致,居然完全不往飯食裡放鹽!因而在林杉嘗過這湯之後,只覺得此湯的口感真是頭一遭。
但不瞭解這一情況的蘭雅此時只會偏激地想到:林杉此人在編織謊言的時候,居然能表現得那麼完美;他欺騙人的話語,竟有那般強大的說服力。
她剛才居然就信了!
她很少像剛才那樣,全然相信一個外人說的話。所以她的信任其實無比的脆弱。她剛才相信著、併為之欣喜的稱讚話語,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被推翻了,外人無法想象她此時心中捲起了多麼強烈的憤怒。
將湯勺放到托盤上,她沒有繼續去收一旁林杉用過的那隻小碗。雖然還站在桌邊,但她的視線已經開始在書房內四周掃視起來。
——果然,人只能相信自己的話,依賴自己的選擇!
蘭雅是在林杉的傷勢脫離危險期時,才被京都方派到北地這處小鎮,成為居所裡的雜役婢女,至今已經在這裡待了將近兩年時光。這間書房。她路過許多次。也有機會進來過幾次。所以每次難得能進來,她都會小心翼翼的觀察書房裡的環境,這算是好奇心使然吧。
而此時回想起以前觀察所得的這間書房,與現在眼前的所見進行對比。蘭雅不禁眯起了眼。
書房內原來幾乎將左右兩排木架子全部填滿的方紙片、冊子、畫卷等事物,目前應該是被清理掉了七成。畫軸全部都不存在了,冊子少了一大半,剩下來的三成事物大約全是一些擺放得有些凌亂的紙片,不用翻也大約能知道這些事物並不如何重要。
蘭雅神態冷冽地挑了挑嘴角。
難怪他這次離開書房,沒有照以往的習慣給書房上鎖。其實他也不如何信任他的下屬,只是因為知道書房裡沒有重要的事物了,才會這麼“放心”吧!…
但蘭雅駐足在書房裡東張西望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