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洛表示理解地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王哲陷入沉默之中,他對皇族家事,亦有幾個顧慮存在心中,需要找人傾吐。
隔了片刻,他便又輕聲道:“父親繼承祖父的帝業後,事務繁忙,我和二哥就都還沒提這事,仍就用以前的稱呼。父親春秋正盛,現在不考慮這些,也是不打緊的。”
……
莫葉自認對自己走過的路,都能記得比較清楚,但惟獨對於伍書帶她走過的路線。她近乎連方向都辨不明確。
除了因為伍書的行動速度太快,還因為伍書習慣走的路線,都是荒僻的。似乎他做任何事,都已習慣了避開人群。
當腳下落了實地時。莫葉才得以看清伍書帶她進入了一處院子。這個院子不大,裡面又堆滿了各種雜物,看起來空閒的位置就更窄仄了。
而直到莫葉的目光轉向後院連線前面那間宅子的一道門口,認清了蹲在門角處,正在揮著一把小羊角錘敲打著一件鐵器的那個人是誰,莫葉才忽然明白過來,自己現在究竟是到了什麼地方。
伍書與程戌算是老熟人了,然而當他看見了他,眼中卻流露出一絲意外神情,語調不太和氣地道:“你怎麼還沒走?”
是啊。估摸著都到了這個時辰,老程雜貨鋪應該在半個時辰前就關門打烊了。
雜貨鋪又不是那等徹夜不休的豔麗坊,天黑後室內光線黯然,要買雜貨的顧客也會因為防著買到殘次品的心理,避開在這個時辰光顧店裡。雜貨鋪因此顧客需求。也沒有營業到夜裡的習慣。
並且程戌開雜貨鋪,也不全是為了賺錢,他還有著另外一種身份和責任,讓他不可像一個尋常的雜貨鋪老闆那樣,在店子里長時間加工加點的辛勞。
當然,伍書這麼問向程戌,主要還是因為。剛才他特地在雜貨鋪快要打烊時跑來,與程戌約好了,要借用店子幾個時辰。
這個‘借’是指單獨借出,當時程戌是答應下來的,可現在他卻還留在了這裡。
聽到伍書的聲音,程戌並未偏過頭來看。仍舊揚動手中小錘,敲打著另一隻手按在鐵砧上的一塊犁刀。
雜貨鋪裡工具齊備 ,所以店裡日常除了出售雜貨外,有時還會接一些修理農具的小生意。此時程戌使小錘敲打的犁刀,無鋒鈍口稍稍歪了一角。似乎是農夫在犁田時,犁頭撞到了土壤裡的石頭上所致。
農夫開墾荒地時,必須有一口好犁刀,才能在翻土時既省力又省時。有的農夫家的犁刀都能傳幾代後人用,那是頗耗費了些銀子購得精鐵所鑄,輕微磕碰不會對這鐵器造成影響,但也要勤於日常維護。…
像程戌正在敲打的這塊犁刀,如果只因為歪了一角就送去打鐵鋪修正,那裡的鐵匠揮幾大錘子砸下去就弄好了,雖快,卻未必能有程戌用小手錘慢慢敲出來的活兒精緻,而打鐵鋪的修形工費也會稍高一點。
看得出來,這犁刀的主人對它很是愛惜,才會選擇送來雜貨鋪修理。然而伍書看著程戌細心敲打的樣子,心裡卻明白著另一個問題。
程戌這麼磨磨蹭蹭的在一塊犁刀上下功夫,極有可能是琢磨著別的什麼事。擱在以往,這樣的活就算他願意接,他也懶得動手,都是讓那白天在雜貨鋪做工的夥計做去了。
聽到伍書那熟悉的腳步聲邁近,程戌手中的錘子忽然重重往那犁刀上砸了一下,然後手掌一掀,將錘子隨手扔一旁。
他站起身來,有些散漫的說道:“店子已經打烊,大門我也關好了。”
見程戌扔了錘子不再敲打,伍書剛邁出去一步的腳步也站住了。與程戌四目相對,伍書愈發清晰的看出他目中有話的意味。
與伍書對了一下目光後,程戌抬起拿著犁刀的手,視線微偏,落在那抹被他用小錘子敲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