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一絲個人情緒很快就被他壓抑在了心底。他不想在這個時刻,這個地點,與這位府尹大人有太多周旋,包括宣洩自己的負面情緒。
因為在剋制自己的情緒,所以王熾甫一開口,聲音語調依然透著一絲冷硬:“恕誰的罪,一個人說得了嗎?”
蔣燦聞言,趴低的雙肩微微一震。
南昭是一個嚴明律法的國朝,但……陛下的某幾個心腹官員也沒少做先斬後奏的事情啊!
蔣燦慎於再多說什麼,王熾則是懶得再多說廢話。只輕輕揮了揮手:“都平身吧!”
“謝陛下……”蔣燦稍有猶豫,終於站直起身。而直到此時,他胸中急氣仍還沒喘勻,真想在這時候長出一口氣,但在快速抬了一下眼後。他打消了這個念頭。
暫且不理會京都府尹這會兒趕來是準備了什麼說辭,也沒再給予什麼口諭,王熾便繼續向大帳外走去。在他背後,幾百官兵“呼呼啦啦”陸續起身。
由厲蓋親手培養的幾十名侍衛高手環聚行走在皇帝身周十步距離,兩百禁宮侍衛,以及後來被京都府尹帶來的幾百府兵,就由上官英帶著跟在後面。恆泰館街區的幾百衛兵走在最後頭。他們無權職涉足宮禁範圍,最多就護送皇帝離開這片街區就得止步了。
京都府尹蔣燦眼神有些呆愣地跟在皇帝身後,他有些難以理解,剛才就沒有誰為陛下喚車輦來?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啊?蔣燦有些懷疑自己從下屬那裡聽來的關於皇帝在恆泰館街區遇刺的訊息了。…
而就在蔣燦腦海裡浮現“車輦”二字的時候,街道數百步外,又有一大隊人馬趕來。
這一隊人裡頭。就不止是步卒方陣了,步兵騎兵盾手弓弩手都存在於其中,但這隊人之中最顯眼的還是那覆了金色織錦帷幔的八馬六輪輦車……是空車而來!
蔣燦心中略松,只等陛下上了車輦,自己不必跟得這般近。或者根本不用這麼擔著心上的壓力一直徒步侍行至宮中,半路就可以撤了。
相比於蔣燦在看見御輦大隊時的注意焦點是車,王熾看見那一隊人急奔而來,則是在第一時間看見了怒馬飛鞭衝在最前面的一個年輕人。
二皇子王泓!
王泓服冠微亂,臉色有些發白,揪著馬韁的手青筋隱突,握著馬鞭的手則纏了厚厚的白紗布,為了握緊手中的鞭子,白紗布下包裹著的傷口已經崩裂,血滲出了布外。
能在剛剛經歷了一場驚險之後見到自己最親近的人,總是容易令人覺得暖心,王熾的心稍微一柔,然後他就看見了二兒子持鞭的那隻手上的一抹刺眼顏色。
他眉心快速跳動了一下,隱約有些心疼,默道:這傻孩子。
二皇子王泓在馬上就看見了父親由人扶著行走的樣子,他的心中亦是一緊。馬還未勒穩,他就偏身跳了下來,忍著腳踝急劇撞地傳來的麻痛感,他就向父親快跑過去。
“父皇!”
“你怎麼來了。”王熾抬手握在二兒子那隻傷手的腕部,就見他額頭上也是一層細汗,不禁又叮囑了一句:“手上的傷還沒痊癒,就這般奔突,怎麼也不知道愛惜自己的身體。”
二皇子王泓根本不在乎這些,也似未感受到手上傷口再次裂開迸血的痛苦,他只是在見著父親之後,先是以視線仔細檢查了一遍,然後就抓著父親的手有些焦慮地問道:“父皇,您沒事吧?”
“沒事。”王熾微微一笑,看著本來就體質偏弱的二兒子臉色微有些蒼白,他就收了笑,責備了一句:“帶著車輦來的,怎麼還要騎馬?你這個樣子回去,你的母妃又該心焦了。”
得了責備,王泓反而心情輕鬆了些,慢語說道:“兒臣正是帶著母妃的意願來這裡迎父皇回宮的。”
“好。”王熾點了點頭,握著二兒子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