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廖世這隨口一言,陳酒卻是留了份心思,微微一笑說道:“藥師這說得是什麼話,如果你喜歡。小女子隨時恭候。”
話說到這裡,她心思一動,又道:“其實三郎亦常在飯桌上提起你。說不知道你又窩到哪兒喝風去了。”
廖世乾咳了一聲,又低聲嘀咕了一句:“臭小子。自己吃飯沒胃口,就知道把老朽拎出來開涮。”
陳酒聞言不禁淺笑出聲。
大嚼著嚥下數片辣子牛肉丁,廖世瞟了一眼陳酒,忽然開口道:“渾小子一定還沒告訴你,他要離開這兒的事情吧?”
陳酒的淺笑頓時有些僵在了臉上,怔然道:“剛才他跟你提這事了?”
廖世沒有直接回應,只是淡然道:“原來你也已經知道了,還算那小子有點良心。”
陳酒當即搖頭道:“不。他還沒有對我說過這事。”
廖世一愣,轉瞬就推翻了自己剛才說的話,似乎有些惱火的道:“果真還是沒良心的渾小子!”
“也許是他最近太忙了。”陳酒說話間微微低下頭。
剛來北地時,她還很不適應廖世的行事風格。面對當時傷重虛弱的林杉,這怪老頭兒下手施藥仍似不知輕重。經他親自動手施為,每一次換藥都似林杉的劫。可偏偏那御醫說什麼都不遠插手換藥之事,她也只能在一旁咬牙幹看。雖然她幫不上忙,但更不願意走遠,她總覺得廖世身披勾魂無常的黑衣。
但相處過一段時間之後,真正瞭解到廖世的心性。這種不良臆測就又能自行消解了。廖世的很多做法,初步看來有些不可理喻,但一經時間考驗。又多能證明其依據的道理是存在可行的。
至於廖世本人,除了擅使毒…藥,性格孤僻,外表在常人眼裡看來確也醜陋,但他的本心可並不壞。他基本上不接外診,只管林杉的需求,但他在三年前救了林杉這個別的醫者無力迴天的瀕死之人,因為這份功勞,林杉一行數十人都敬他。…
陳酒自然早已改變對廖世的態度。雖然她還不知道林杉總稱這個老頭為“叔”到底是存的一份什麼關係,但她能夠感覺到。在許多事情的細節處,廖世其實還是對林杉盡到了叔輩的關照。
而在經過進一步的相處之後。她亦感覺到,廖世竟有撮合她與林杉的意思。這讓她隱隱欣喜,因為如果他真是林杉的某位親族長輩,從他那裡說出來的話一定很有份量。但同時她又覺著有些不好意思,如果事實如此,她應該在廖世面前如何自居呢?
陳酒覺著廖世應該還有別的事要告訴自己,然而她微垂著眸等待了片刻,卻一直沒聽廖世再開口,不禁又疑惑的抬起頭來,但不巧又正好碰上怪老頭兒投目過來。
如此對視了一眼,陳酒忽然又隱約有些不自信起來,掃了一眼桌上已經沒有什麼熱氣的菜餚,她斂下心中真正想問的事,只道:“菜涼了,我幫您拿到廚房再去熱一熱。”
廖世也沒講什麼客套,還加了一條要求:“再熱一壺酒來就更好了。”
“稍等。”陳酒含笑應下。
廖世這會兒倒明白事了,微訝道:“還真有啊?你沒把渾小子的酒都藏起來?”
陳酒正在收菜碟的手忽然一頓,臉上已收起了笑容,盯著廖世認真說道:“藥師,您別再總是叫他‘渾小子’了,他可一點也不渾,自己滴酒不沾,還把他那幫好飲的屬下都趕得遠遠的,已經夠聽你的話了。”
廖世只得乾笑了兩聲,低聲說道:“不說便不說,我還瞅著趁在你面前才損他幾句不妨事,不想今後在你這裡也不能馬虎。”
陳酒沒有再接他的話,自顧端著托盤出去了,在轉身出門那一刻,她的眼底有一絲悅然浮過。
菜很快熱好端了回來,熱氣騰騰,讓人觀之即覺胃口大開。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