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起倒在地上的岑遲靠在自己一邊肩膀,方無伸手往自己懷裡掏,抖索著摸出一個小紙包,張口咬牙撕開。將裡面的赤紅顆粒往岑遲口中倒。…
岑遲剛剛吞下紅色小藥丸。很快又合著一口血水給吐了出來。
咳吐牽動肋下斷骨之傷。岑遲再度醒轉,模糊看見方無的臉就在眼前,忽然嘆息道:“糟了……小看了那條狗……這下我……我怕是也要……白搭進去了……”
“現在才知道這樣說。我都快覺得你剛才是不是瘋了。”方無不耐煩地甩出一句話,見灌藥沒什麼用了,他便放棄這個救命辦法,改為拽著岑遲往床上拖,“你不能死,就算殘廢了也得把命保住,否則北籬隱逸三長老會追殺我一生不止的。”
方無將岑遲拖拽到床上,先撕開他胸前染血的衣料,然後自袖裡掏出一個布包,扯開繫繩一抖,裡面嵌置的三排銀針便顯露出來。
方無手指如靈蛇出洞,拈針數點,先封住了岑遲心肺幾處大穴,減緩血行速度,岑遲的咳嗽漸漸止住。
見情況稍微轉好,方無略鬆了口氣,從懷裡又掏出一個紙包撕開,裡面依舊是紅色小藥丸,倒進岑遲口中。
“千萬別再吐出來,合血也得吞了,這藥我也沒帶多少。”方無說著話的同時,伸手托住岑遲的下巴,助他咀嚼吞嚥。
這一次,岑遲成功吞下了那一小袋顏色有些詭怪的顆粒。
沒過多久,他緊皺著的眉頭就鬆緩開來,蒼白的臉頰上浮現兩團異樣的潮紅。漸漸的,他睜開了雙眼,眼中的頹敗不知何時也被一掃而空。
岑遲睜眼醒來的第一句話是:“我是不是快死了?”
思及他剛才的糟糕狀態,再觀察他此時眼裡的精神和臉上的異色,的確有些像瀕死之人迴光返照的那一剎那。
“有我在這兒,你還沒那麼容易死。”坐在床沿休息了片刻的方無剛說完這句話,忽然抑制不住地咳了起來,他舉袖擦了擦嘴角,看了一眼咳出血水的顏色,有些訝然地道:“這傷有點不對勁……”
他說的是剛才高潛於粉霧中印在他正當胸的那一掌給他造成的內傷,即便因此傷了肺脈導致咳血,也應該是鮮紅顏色,但此時他所見的血色漸趨深沉。
剛剛醒轉的岑遲看見這一幕,倒是記起一件事來,當即說道:“老道,你也許是中了我下的毒了。”
岑遲說著話的同時,掙扎著想要坐起身,最終卻是徒勞。
他這時才發現,方無給他吃的那種紅色小藥丸恐怕只是激發了他的體能潛力,並非治療效果。那顏色詭怪的藥丸能使他暫時保持神智清醒,並令他自我感覺良好,身上各處的劇烈疼痛感好像也消失了大半,彷彿瞬間所有傷勢都得到治療痊癒。
但實際情況卻並非如此,體能並未恢復,精神上所感受到的那種輕鬆,不過是那紅色小藥丸製造的麻醉幻覺。
他從肋下絞痛咳血開始,直至現在,身體的失血量大得可怕,哪是半個時辰內可以恢復的。他此時的實際體能狀況,應該是連舉一下手指都覺困難。
有一瞬間,岑遲質疑了方無給他吃那種紅色小藥丸的動機,但很快,這種質疑就又被他從心裡抹去。
經過今天這件事,自己可算是欠了方無一份人情,無論事後自己能否活得下來,都不該在此時揣測彼此什麼。
方無在聽見岑遲的話時,心裡也有一瞬間的質疑,然而他在仔細思索了一小會兒後,並不覺得岑遲有主動向他施毒的行為,這絲質疑便也自然消解了。…
剛才在高潛上樓來之前。他與岑遲同桌對飲,吃了兩壇酒,但他飲的酒都是新拍開的封泥。岑遲就算手能通天,也做不到買通沙口縣酒坊工人。人脈上夠不著,時間上也來不及。
那麼便只有誤傷這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