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多留片刻,以待看個究竟。
“如果只有我一人聽你的曲,你還願意唱麼?”就在廳堂中還剩兩個食客,並且也正猶豫著是不是要走的時候,王熾忽然開口說道。
隨著王熾此話一出。那兩個食客正浮動著的心緒平靜了些,他們也想看個究竟。而小店中櫃檯裡表情空泛擦著碗的店家、屋角百無聊賴反覆擦著空桌的兩名夥計,也都是頓了頓手中的活兒。朝這邊看來。
“可是……”賣唱姑娘仔細著眼神看向王熾,似乎是在估量他的家底身份。以及他此刻的心情如何。片刻後,她語氣裡猶豫的意味才漸漸淡去了些,“這位老爺剛才點的曲牌,小女子一個也不會。或許正如剛才幾位看官說的,小女子只會唱幾首粗陋的、悲苦的歌謠,即便如此,這位老爺也願意聽、願意賞錢麼?”
此女不凡,這會兒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把事情前後兜得很緊,賣唱求財分得清講得明,語氣裡卻又沒有多少乞求討要、卑弱自身的痕跡。
王熾目色一動,微微含笑說道:“我剛才其實已經說到了,綺麗詞兒酥膩調調,聽得多了也就是一個拍子,偶爾能聽到一些京都水土養不出的聲音,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最初我之所以會挑出京都四大名曲讓你唱,其實也是為了先隨眾願,但你既然唱不出。便只能隨我願。此刻旁人再不悅,也不佔其理。”
賣唱姑娘眼中現出一絲亮色。
就在她準備說話時,忽然看見這家餛飩館的店主走了過來。店家原本一直安靜站在櫃檯內。拿著一塊幹抹布以同一姿勢反覆擦著盤子,就算剛才店內還在喧鬧,他也沒有多參與一句,連看都懶得看這邊一眼。而此時店內食客幾乎都走乾淨了,他反而擱下手中活計,自櫃檯內走了出來,在王熾身邊坐下。
“站得久了,小人想借一桌邊歇一歇,這位客官。您不會介意吧?”中等身材的中年店家直到在椅上坐穩,再才語氣恭敬的說了這句話。與此同時。他還看了一眼王熾身邊的兩名家僕打扮的青年人,視線在他們垂在身側稍微蜷起了一下的手指上掠過。
王熾的兩個侍從訓練有素。當然不會貿然出手,只是當他們看見有生人接近到王熾身邊一定距離時,防備之心會自然有所提升。
做街坊生意的店家雖然一眼看去大多都有著待人客氣的好脾氣,卻未必就是好受人欺負,因為客源模式較為固定化,所以反而容易形成一種自然保護屏障,比較不容易被砸店。
這店主恭敬的話語裡包含著獨我存在的行為舉止,王熾已然隱隱意識到一個問題,只含笑回應道:“這家店子整個都是店主的,你當然可以隨便坐,無人有權干預。”
“這小店雖然是小人的,但小人是拿這店來招攬生意以謀生計,不在打烊之前,便必須遵循一些招攬生意的規矩。”中年店主自稱小人,話裡的意思卻並不小,“小店生意本來就清冷,平時容許一位歌女駐場子賣唱,也是為了拉攏生意,而且那位姑娘的唱腔也的確讓店裡的這些老主顧們可以接受。但眼前這位姑娘……倘若客官一定要讓她唱,唱的又是一些悲苦淒涼之音,恐怕於小店生意不利。”…
意思很明瞭,連店主都出面趕人了。
王熾對於店主的態度表示理解,生意人都講招財納進最是大,可他此刻也並非只為聽曲那麼簡單的目的,所以他雖然心知這麼做有些強迫人意,卻也不會輕易改變主意。
“來自苦寒多挫之地的人,未必就只會悽苦調子。”王熾注視著旁坐的中年店家,臉上依舊帶著微笑,心中想法絲毫沒有顯露於表,“其實我也只是想聽一聽鄉音,還望店家行個方便。”
這話說完,不等中年店家回話,王熾已經與那賣唱姑娘攀談起來,但換去了京話,講的一口純粹的川西口音。賣唱姑娘回話時用的同樣也是川西口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