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泓恍然一笑,解釋道:“這也是那些宮婢想的招,有時候兒臣夜裡忽然覺得渴了,但外殿水房爐子上擱著的都是滾燙開水,一時半會兒溫不了,他們又不可能像母妃那樣做,把水吹涼了,便想了這個辦法。”
德妃聞言,心緒微動,不知不覺就想到自己那宵懷宮裡的宮婢們。相比較起來,宵懷宮裡的侍婢雖然處處小心規矩,但也少了許多趣味,叫她們往左,她們便絕不會往右。今天來這一趟華陽宮,雖然叫她碰上幾個不守規矩的劣奴,但同時也讓她隱隱覺得,她寢宮裡的那些宮奴個個都有些規矩得不似活人,倒似木頭。
沉默片刻後,德妃若有所思地開口說道:“看來,這些奴僕,也不是絲毫不知小心謹慎,剛才斟水時,他們也知道先將所有杯盞都燙一遍。”
這時的王泓忽然覺得時機已到,正準備趁著德妃此刻心思疏鬆之時,借勢說一說他對於剛才德妃的那個提議所持的不同意見。
可就在這時,德妃又先他一步開口,卻是要離開了。
“好了,母妃也不在這兒多打攪你休息了,這便回去了。”德妃說罷。就要轉身出去。
王泓也準備起身恭送,這時,德妃忽然又回過頭來,抬袖做了一個阻止的動作,然後她朝左右兩個宮女吩咐道:“皇子前幾天受傷失血,身子有些涼,切不可再受風寒。你們兩個去屏風後頭的衣櫃裡再取一套絲毯。給皇子加蓋上。”
兩個宮女連忙應聲,就朝內室後頭走去了。
王泓聽聞此言,已是暗暗大吃一驚。
以前他的貼身侍婢小星還沒有離開華陽宮的時候。他曾派她監視過宵懷宮幾個月,所以他早就知道,德妃身邊的侍婢分兩種,一種就是再普通不過的宮女。另一種則身懷不俗武藝。
他不知道德妃吩咐的那兩個宮女是不是屬於會武功的那一類別,如果是。只是憑她們對人的呼吸聲敏銳地覺察力,衣櫃裡藏的那兩個人絕對難以繼續隱身了。
內心情緒起伏太過劇烈,臉上就難免有絲毫的顯露。
德妃望著起身至一半,忽然定住了身形的王泓。不禁疑問道:“皇兒,你怎麼了?”
“沒……”意識到自己臉上的驚懼神情可能已經被德妃的眼光捕捉到了,精神又過於系掛衣櫃裡藏著的那兩個人。王泓忽覺胸臆一滯,話不及說出口。一陣猛烈的咳意就竄上喉頭,他咳得躬起了背。
德妃見狀不禁心頭微疼,連忙走過來,一邊輕輕撫著他的背,替他順氣,一邊因為擔心而責備道:“說是小心別受風寒,這就咳上了,你這孩子……為娘今晚上又要擔心得入不得眠了 。”
王泓本想說些什麼,無奈這一通咳來得太激烈,他一時竟按捺不下去,連眼角都咳得溼了。
“毯子呢?!都在後頭磨蹭什麼呀,快點拿過來!”德妃朝去了屏風後拿絲毯的兩個宮女吼了一聲。…
兩個宮女很快取了毯子回來,皆是手腳輕顫,有些懼於接近德妃,只將頭垂得極低的雙手將毯子遞過來。德妃似也暫時不管什麼姿儀了,一伸手就抓過質地輕柔的絲毯,然後扶王泓躺回榻上,替他蓋上兩重被毯。
因為多了一條毯子,佔了一些空間,德妃並沒有看見錦被掀開時露出的那冊子的一角。
替王泓掖被角時,德妃捏了捏那條毯子,臉色忽然又惱了起來,朝那兩個剛才去後頭拿毯子的宮女叱道:“叫你們拿毯子,你們也不知道拿厚一點的來?!”
兩個宮女被呵斥得身子一抖,一個字不敢漏出口,驚惶得將本就低著的頭垂得更深了。
德妃瞪了那兩個宮女一眼——也不管她們此時是否看得見——然後她就視線一偏,又喚了兩個宮女去後頭。
這後頭被喚去取被子的兩個宮女果然速度夠快,並且取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