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侍奉在皇子身邊時,得了這個喜歡閱讀的皇子之益,小星也讀過許多書籍,其中大部分是被皇子視為旁門左道的奇門之術。皇子雖然不看這類書籍,但由著最倚重的侍婢搭了他的方便,想尋討多少來就尋回多少,藉以消磨只能陪他待在一處院落裡的無聊時光。
根據奇門之術中的機關術一慣記載,越是複雜的機關,越是存在一種互相佐助的玄機。若硬破某處機關,也許會導致整個機關組的癱瘓。就比如她此時所在的這個密道,如果用強硬手段撬開這塊地道上的覆板,為此付出的代價可能就是剛才衣櫃裡那道入口之門的閉合封死。
這些還是普通機關術的通病,機關術中還存在一種極其險惡的類別,多用在封存了豐富陪葬寶物的貴族墳穴裡。這種機關術,往往為了保護寶藏或者機關本體,設定有一些自衛機關,假若這處密道屬於這種設定了險惡機關的地點,那麼強行撬開這面木板的結果,可能就是四面牆體瞬間化作流矢齊射的機弩陣。
瞬息之中,小星腦海裡有諸個念頭交錯,但最後只有一個如螢火般細小但異常明亮的念頭定格,並漸漸擴大變得清晰起來。
她目光一凝,握著飛魚匕的手忽然抓緊,飛快的在身左牆壁上一塊磚頭敲了一下,與此同時,腳底滑出一個交錯七星步,以極快的速度執匕又在右邊牆壁上一塊磚頭敲了一下。
“叮!”
“叮!”
飛魚匕那經由千錘百煉鍛造出的優質金屬體敲在磚牆上,發出的聲音竟出奇的清脆,宛如精細瓷器相碰發出的聲音。
但小星此時這麼做,可不是為了聽響,她每一次的左右敲出,都明顯配成一對雙響,儘量縮短著兩響之間的時間距離。
她那有些瘦小的身影在大約能容三個人並肩站立的密道中,正以極快的速度從左到右,再從右到左的躍動起來,虛影重疊,令人有些覺得炫目。
還好王泓站得夠遠,否則他手裡的燭火就不會只是在顫抖了。
黎氏對習武之人的武功展現是有眼見的,以前她常常能看到林杉在邢家村那間小院子裡練習劍術,林杉手裡的軟劍在急速狂舞之中也會出現如漁網狀的虛影,但他腳底所踩的步法卻不似眼前這姑娘這般複雜交錯。
旁觀了片刻,黎氏不禁疑惑地道:“小星姑娘這麼做的用意是?”
當她看向皇子時,就見皇子早已將目光偏過了那團虛影,顯然他已經看得有些炫目了。
聽見黎氏的疑問,二皇子王泓微微抬高了些視線。解說了一句:“她在嘗試。”
黎氏越發不能理解這種嘗試方式了。
她只覺得那位姑娘左右折騰了這麼久,強耗體力,一定已經很累了。面對這種情形,她無法完全保持旁觀的態度,猶豫了一會兒後終於說道:“有什麼地方能讓貧婦幫幫她麼?”
“對於機關術,小星也只是懂些皮毛。”皇子搖了搖頭,“在此基礎下。若旁人貿然插手。只會平添困擾。”…
黎氏不再多說什麼了,但她在繼續觀望大約五步距離之前,那個左右躥動如流矢的身影時。漸漸地她就攥起了自己的衣袖,情緒似乎變得有些焦慮起來。
而透過剛才那簡短的兩句話,二皇子王泓忽然覺悟出一些宮內宮外兩類人的不同。
生活在宮外大環境下的人,身心中多了一份互相幫助的洽和。或許也不完全如此。是眼前這婦人本心善良起了更大的引導作用。而若是生活在宮內這個環境裡的人,面對眼前這場景。大多數人都會表現出規矩之內的冷漠吧。
不過,恪守規矩這一做事態度也不能說就是錯的。因地制宜,管理宮中眾僕需要規矩。
又等了片刻,密道內周遭依然一無所動。布裙女子小星躍動的速度卻漸漸慢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