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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大師兄話裡提及師父尊稱,桌旁兩個師弟一齊噤聲。一個是想到了幾天前挨板子時的疼痛,另一個則是想起幾天前看師兄挨板子時自己心裡的難過。
……
吃完飯,蕭曠先扶林杉回床上趴著。岑遲則跳下椅子,沿著桌邊收筷子。才滿六歲的他,即便挺直了背,肩膀也才剛與桌子齊高,桌上的碗是夠不著了。
儘管這點小忙幫得無甚意義,但當蕭曠回過頭來收碗時,還是衝站在桌邊個子矮矮的岑遲含笑道了聲謝。
岑遲望著大師兄臉上的微笑,心頭盤踞了許久的一個念頭終於摁不住地蹦出口:“大師兄,為什麼你不和我們一起住呢?”
蕭曠沒有立即回答,只是反問了一句:“你跟林師兄住在一起,不也很好麼?”
時年六歲的岑遲孩子心性立即被引燃,一口氣數落了二師兄好幾條“罪狀”。直到旁邊趴在床上的那位冷哼了一聲,他才回過神來,連忙閉嘴。但過不得多久,他又懦懦地低聲說道:“其實……也不是因為這個……”…
年幼的他 。那時候還無法準確表達自己心裡的想法。
那種對強者依賴的感覺,是人之本性,但人們往往是先感受到,再才能琢磨著用言語描述。
大師兄武藝高強,能徒手擊斃山豬野狼;大師兄博學,至少在岑遲看來,是能做到有問必答的;大師兄……他做飯還特別好吃……即便五項全能的大師兄去掉另外兩項本事。只保留這三項。也已足夠令六歲的岑遲依賴以及佩服得五體投地了,恨不能天天黏在他身邊,也是孩子心性之一。
但這卻是不利於他成長的因素。如果他身邊一直有這樣一個人存在,有悖北籬學派收錄他的用意。
蕭曠沒有再問什麼,只在沉默了片刻後徐徐說道:“因為我所學的,與你們不一樣。”
多年以後。岑遲和林杉記起他說的這句話,都已知道。這個答覆並不準確,但也不算全錯。
蕭曠主修武道,輔修棋藝。自武道上比較,林杉能與蕭曠五十七招打成平手。但卻絕對勝不了,棋藝更是差得遠了;而自棋藝上比較,岑遲能與蕭曠五局四平手。再難進一步,武道上蕭曠則能一掌將岑遲掀翻至三丈之外……
然而。武道和棋藝,其實都不是北籬學派主傳的學識。北籬老人之所以只授大弟子兩項偏門學識,除了因為大弟子天賦受限,還有一個不可言說的理由,這注定了大弟子無論如何全能,終將無資格成為北籬學派下一代接替人。
所以北籬大弟子蕭曠身擁的幾項令岑遲無比佩服崇拜的本領,實際上都不能助長其進步。
但也不能因為這個原因,就斷絕了偏學大弟子和兩位主學弟子的來往。
當年還只有六歲的岑遲並不懂得這麼多,他大抵只能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但卻正是這樣直接的感觸變作話語吐露出來,最能直達問題疑點。在得了大師兄的回答後,岑遲仍是眼含疑惑,想了想後又問道:“學得不一樣就不能在一起麼?這幾天大師兄一直都在這裡,不也很好麼?”
岑遲的話音剛落,旁邊趴在床上佯裝的林杉也偏過頭來,顯然他心裡也同樣抱有這個疑惑。
“嗯……你這麼說,也不算全錯。”蕭曠正在收碗的手微微一滯,沉吟了片刻,然後換轉話題,輕聲問道:“小師弟,大師兄向你提問,如果這幾天我不在這裡,二師兄也幫不了你,那你會如何生活?”
岑遲聽出大師兄說話的語氣有些變了,而每當他這樣遣詞說話時,都是他極為認真的時候。
所以岑遲的面色很快也變得嚴肅認真起來。
然而當他極為認真的將大師兄問的這個問題思考數遍後,他卻皺起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