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無論會經歷多少大風大浪,但在成長的程序中,總會有特別純粹天真的那幾年。雖然這樣的日子不會給人帶來財富與名望,但這是一種有著時間限制的福氣。
只是,人或許只有等到長大了,才會有對自己承認這一點的時候。
……
三人回到宋宅,發現阮洛已經起身了。他肩上披著條薄毯子,坐在院子裡有陽光的一角曬太陽,身邊茶案上擱著一杯茶,茶水漫至杯口,似乎沒怎麼喝,也已經沒什麼熱氣了。
丫鬟僕人都不知道去哪裡了,他一個人坐在那裡,側影顯得有些孤零零,不過這也讓他更能敏銳感覺,外頭有人走進來了。
“你們回來了。”阮洛站起身走過來,“居然才落腳,轉眼就又一起跑出去喝酒?”
此時的陽光已經有些烈了,阮洛年輕的臉龐被曬出些許血色,比早晨那會兒看起來,氣色要好了許多。
發覺這一點,楊陳忽然想到不久前王哲才對他說過的話——關於阮洛命硬的話,他有些安心了。
“是卜二那傢伙,也不知怎麼回事,他今天事兒特多,一定要去,我拿他沒辦法。他就是特好這一口,你不是不知道。”明明是把責任推到別人身上,可王哲在說這話時的語氣卻顯得十分自然。…
阮洛的目光投向王哲身後,將後頭那兩人觀察了幾眼。同時說道:“聽僕役說,你們出宅時把莫姑娘也帶去了。你領她來這兒,不是讓她看管我的麼?”
隨後他收回目光,再次看向王哲,又道:“你們喝酒便罷,竟把一個姑娘家也帶去了,你怎麼這樣……是不是還為了什麼別的事?”
儘管阮洛的語氣依舊平靜溫和,但他眼中神采已經凝聚起來,不像剛才閒談時那樣鬆散。他已有所質疑,併為之思考。
環顧空落落的院子一圈。王哲發覺阮洛身邊連一個在近的僕役都沒有。他本來有些疑惑與慍意,但耳畔聽著阮洛的疑問,待他把目光轉回到阮洛身上時,又是遲疑了一下。終是微微一笑。只道:“陽光漸烈。回屋吧。”
雖然王哲避問不答,但阮洛也並不急躁,依言與他並肩往屋裡走。只是又問道:“那愛酒之人呢?”
出去一趟、喝了頓酒,回來時出去的四人就少了一個,這的確也是可疑之處之一。然而從王哲那裡知道卜羽的去向後,阮洛又不禁失笑,幾名男子帶莫葉一同去飲酒的事,勉強就此蓋過不提。
……
阮洛喜靜,大抵還喜歡獨處,所以之前在曬太陽時,他把侍立在旁的僕人全部支開了。
可是早上王哲來時吼了幾嗓子,因而宅子裡所有的僕人算是全都知道了,這位昨天才到的家主今天就身體抱恙,為此留了份心。所以儘管阮洛對幾個原本是守在身邊的丫鬟說不礙事,叫她們各自有事去忙、沒事就休息,可她們仍不敢走遠。
見家主的那個脾氣很大的朋友回來,與阮洛一起進屋,幾個丫鬟立即自安靜守候處行回院內,適時侍奉茶點。
見幾名丫鬟似乎從地洞裡突然鑽出來般出現在廳中,熱茶小點近乎隨手即到,王哲這才明白過來,丫鬟們一直就在附近,並沒有疏忽於照顧阮洛,是自己誤會了,他才算緩了心中不悅。
在聽王哲講了卜羽被他的父親暴怒抓走的經過後,連道了幾聲“還好”的阮洛接著又道:“我原以為是他醉了,而你一定不願意理醉酒的卜羽,便把他丟在那裡,沒準還順勢抵了酒資。”
坐在廳下角的楊陳聞言想起清早在客棧時,宿醉後醒來的卜羽發酒瘋的樣子,忽然十分理解阮洛話中的那個‘不願意’,他禁不住默默勾了勾嘴角。
王哲沒有注意這邊,他只是看著阮洛,有些無奈地道:“你認為我敢拿他換銀子?我就是把他丟在大街上,也不能丟酒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