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變得好走了,高潛心裡對岑遲的擔憂,得以稍微放下了些,也就能分出心力思考別的問題。
思及岑遲剛才簡略說的那幾個字,高潛心裡本來在剛才就要與岑遲討論的那個疑惑自然又冒了出來。
宏都官道與京都官道對接貫通,是兩城相連的主要路徑,難道那道路上的點點坑窪,真如岑遲推測的那般,是白蘆泊馴馬場遷移後造成的結果?
可如果真是這樣,馴馬場往年迴歸北大營,都是直線向北。那條路都已經走熟了,如果繞宏都借路,北歸的路徑就會像一根張滿力的弓弦,但地面上被路徑相連的兩個地點卻不會像弓骨那樣縮近。這一繞不知要多消耗多少時間和人力。
只看地上留出的痕跡,這一趟過去的馬匹數量定然不少,何苦折騰?
儘管高潛對這個設想心存頗多質疑,但琢磨到最後,他認為此事與自己的行程沒有什麼太大關聯。便沒有再在這件事上多費頭腦。
土坨鎮名副其實,鎮子的地理環境較為平坦,沒有山巒,樹木也稀疏。但實地細緻看來,又並非是絕對的一片坦途,因為在土坨鎮地界周邊,入眼最多的便是一個一個土丘,宛如一鍋微微沸騰的麵糊,表面鼓起一個個沒有破開的氣泡。
如果這些土丘再小一點,那外來人陡然一眼看向土坨鎮。怕會以為自己是進了什麼墳地裡了。不過,自然造物者的手段之奇特,閱歷稍廣一些的人都能理解。天大地大,何故有的地方山高穿雲、切河成瀑?皆是天地自然的迴圈力造就。
而土坨鎮本地的居民早已經見慣了這些,並不以為意。鎮上居民除了合眾人之力,掘移了幾個土丘,整出一片平地,建成屬於小鎮自己的集貿地,其它地方便多是挨著土丘開墾的農田。因為土丘總會遮蔽一些陽光,影響農產。所以這些農田分佈的很凌亂。
土坨鎮佔的地形原本近似一個圓,因為兩端通路,漸漸的挨著路又發展出一些鋪面,聚集一些做小生意的人。圓形小鎮漸漸拉長成一隻瓠子。但很明顯的是,鎮子向北的方向沒有向南的方向寬闊,也許是因為南下的人比北上經過的人要略少一些的緣故。
長瓠子形狀的小鎮兩端恰好各有一家客棧,這算是對南北兩個路口的旅客進行截留了吧?高潛沒有想太多,他是不擔心在這地界上會遇到什麼強人的。再者,這兒離京都並不遠。也不大可能出現那種惡劣民風吧?
虛晃一下手中馬鞭,在土坨鎮南頭客棧夥計疑惑著的目光中行過,高潛帶著一行三車,住入了鎮子北頭那家客棧。
高潛心裡所想的,只是因為住在鎮子北頭,明天方便出發。
儘管他在進入鎮子口時,不見市面有多少路人,但他不敢保證說,明早再出發時,鎮子上會不會恰好碰上趕早集。如果挑在那個時候趕車穿過集市,想想還不如今晚就準備好。
因為下雨的緣故,天色似乎也比平時暗得早了些,無事可做,便只能多放一些心思在準備事宜上。
可能鎮北客棧的生意不太好,客棧裡很是清冷,沒有別的客人不說,連充人數的夥計都很匱乏,整座客棧裡就兩個跑堂的。
不過,或許也是因為生意清冷的原因,忽然見這麼一大主顧放棄了南面就近的客棧入住,偏選了自己這家,鎮北客棧的掌櫃臉上堆滿笑容,竟有些許是發自真情,令高潛看了也感覺到了一絲暖意。
馬車就停在客棧後的草棚下,小鎮僻陋,客棧放馬的棚子外連一圈院牆都沒設,看似不太安全,但高潛仍是不太在意。
小鎮居民人數就那麼多,偏安一隅生活安寧,混雜得了多少賊類?至多搞些小偷小摸,有的小地方民心團結,若存在這類小賊,在自家村子裡就辦了,賊寇反而不喜歡在這類地方作案,他們比較喜歡去混居著富賈又人心比較冷漠的大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