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問題的關鍵就在於,天子一定會西征。
這西域諸國與幕北各部,早晚是漢家的盤中餐。
這個時候,跳出來一個身毒太監,從身毒之土,搬來了一套莫名其妙的所謂‘瓦爾那’制度,就要打斷整個西域和幕北的漢化過程。
並且將這個過程扭轉為一個完全迥異有別於中國的制度與社會?
“我必殺汝!”陽罔在心裡想著。
但,陽罔很清楚,要殺摺合馬,他不能動手。
只能是句犁湖和狐鹿涉動手。
不然的話,殺了摺合馬還有白合馬、黑合馬冒出來。
只有匈奴人自己動手殺了他,才能斷絕日後再出現這些莫名其妙的傢伙。
最好的情況,是狐鹿涉動手殺此人。
狐鹿涉殺摺合馬的好處就在於,至少可以讓句犁湖與狐鹿涉之間緊密的聯絡和信任出現裂痕。
這樣想著,陽罔就在心裡盤算著,怎麼讓狐鹿涉對此人產生厭惡,進而出現殺意了。
“對了,我或許可以這樣……”陽罔看著山巒之間行走的匈奴武士,忽然心裡生出一個念頭。
但這個想法還不完善,他得仔細琢磨琢磨。
第一千五百七十二節 匈奴的第三條道路(2)
狐鹿涉穿著一身從漢朝進口的絲綢錦衣,衣冠飄飄,宛如漢家士大夫貴族們一般臥坐在鬆軟的床榻上,手裡捧著一卷竹簡。
這是狐鹿涉最近從匈奴的收藏品裡掏出來的一套寶貝。
來自中國法家的大賢之作《商君書》。
這可能是冒頓單于或者老上單于時期,和親的漢朝公主的陪嫁物品。
一直被匈奴人丟在了姑衍山的某個山洞裡腐爛發黴。
直到被狐鹿涉翻了出來,立刻如獲至寶。
可惜,這套經典在那個山洞已經被腐蝕了許多,僅有兩三卷還能辨認,餘者都已經模糊不清了。
“真乃是真理名言啊……”放下手裡的竹簡,狐鹿涉感慨萬千。
這竹簡上的每一個字,都在打動著他的內心。
商君書在他眼裡,已經不僅僅是一本書,一個理論,一個思想了。
更是一個完整而嚴密,上下嚴絲合縫的社會制度。
還是一臺隆隆作響,指向強盛未來的戰爭機器。
“若我匈奴早十年得此書,依商君之說而改之,用商君之制而激勵上下,何來馬邑之恥,高闕之敗,燕薊之辱?”他嘆息著搖著頭。
往事已不可追矣。
今日匈奴,困守於幕北寒苦之地,全賴西域資源和西征勝利成果而維繫。
國家困頓,積弱。
甚至很多貴族,都已經不願意調頭向南了。
他們只想遠離漢朝,遠離長城,遠離那個噩夢。
狐鹿涉一點也不懷疑,只要漢軍越過瀚海,或者打通河西走廊。
那麼,西域和幕北的匈奴貴族,馬上就會帶著軍隊和人民,奪路狂奔,向西方的康居和大夏逃亡。
因為,跟漢朝人對剛,一定會死!
而去西方,卻可以逍遙自在,快活似神仙。
傻子都知道怎麼選!
沒看到須卜氏都已經將自己的大纛放到了康居境內的‘單于城’。
呼衍氏做的也不賴,他們的萬騎主力和部族,統統向西遷徙,到了故烏孫之地。
其他大小別部,也基本都做著類似打算。
一旦漢軍大舉北伐或者西征,那就風緊扯呼。
將西域諸國和幕北之地丟給漢朝,希冀這些土地可以填飽漢朝人的肚子,讓漢朝人不來追殺自己。
反倒是那些在西域和西方大夏、康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