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他不是去察看主子的傷,而是先取了衣裳掩住她的狼狽。
他是安全的,潛意識裡,她就握著那雙大手,才安心地睡去了。
自醒來,喝了一盅又一盅藥,一盅比一盅味道苦澀,初時她喝了又吐,吐了又喝。那時,燕九州一直寸步不離照顧她,她也不由自主地想過,如果周芷蘭愛上的是這樣的男人,命運一定不會像現在這麼折磨她。當然,也不會有她晏語輕輕的重生了。
那個小氣鬼,不就碰了下手嘛!再說了,燕九州又沒帖上她的標籤,任何人都有權利追求帥哥。她就拐了燕九州去逍遙江湖,閒雲野鶴,氣死那小桃花。
唉!罷了,她晏語輕輕犯不著跟小丫頭計較。可是……第一千遍罩花花啊,真的有點寂寞。
御醫在她病情穩定後,就再沒來過了。
小蟲子的事,還是燕九州解釋的,“對,那是蠱毒。大概是你強用內功,才導致這結果。”
“真的?”
“當然。”
看著那雙黑曜石雙眸,凜然無偽,十分篤定,可她總覺得哪裡不對。
“那我失憶,也跟這蠱毒有關?”
“也許有關。具體的情況要等楚材回來給你看過才知道。他現在西北邊僵,要過兩個月才會回來。”
如此說來,只要治好小蟲子,她的武功和記憶都可以回來,目前先養好傷再再說。可自那以後,就再未見到燕九州了。
想著想著,藥效又發作,她無力地嘆息,由著藥效睡了去。半夜裡醒來,覺得肩頭刺痛,睜眼時,便看到一顆亮亮的黑曜石,壓著縷縷閃亮的黑色絲穗,在微弱的燭光映照下,奕奕生輝,流轉著極美的光,炫惑人眼。鼻息間,聞到的是自然的陽光味,在這黑夜籠罩的世界裡,格外令人安心。
是他,他怎麼突然來了?
她喘口氣,沒有動,任他小心翼翼地為她抹藥。與那晚同樣的情形,她衣衫半褪著,卻沒有一絲害怕,心底暖暖的,有些無恥地想著,真想拐了他跑掉,讓他真正做自己的護衛,那麼自己會安全很多吧!為什麼不可以呢?她是宴語輕輕,又不是周芷蘭。呃……不行不行,這樣做,她不是變得跟周芷蘭一樣強取豪奪了!
不行,不能再胡思亂想。
今晚的檀香格外不同呢,很好味,是他幫她換的吧!果然是個外冷內熱的悶騷型溫柔男人。可是,為什麼不是讓語靜來給她換藥呢?
沉沉睡去,也不知過了多久,似乎聽到有說話的聲音,她睜開眼,一抹淡淡的煙藹飄過眼眸,看不太清前方的景象。
“蘭兒,你在做什麼?”一道人影突然衝過來,飛揚的黑髮,驚怒的鳳眼,凌厲地逼視著她。
她嚇得後退數步,抬手一看,手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封信件和一個玉印。她想開口說不知道,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主子,小心——”
燕九州突然竄出,一手舉劍,揮向她。她嚇得眼一顫,只發現一道銀光橫過,仔細一看,不知何時自己手上卻多了一把劍,擋住了燕九州致命的一擊。
燕九州再次揮劍,她想退,卻發現自己的身體開始不受控制,迅捷靈敏地抵擋著燕九州的攻勢。
不,這不是她,這不是,她怎麼會這樣?快住手,快——誰來阻止她,她不要這樣!
呃……
一隻大掌,死死卡住了她的脖子。
是他,姬——鳳——傾。
他眼底殺氣騰騰,大掌緩緩收縮,她覺得自己的心跳也一分分弱下去。
他要殺她!
心,撕裂般地疼。可以還擊的右手,劍——鏘然落地。
也許……這樣死了……也好,就不會……那麼痛苦……那麼痛……絕望……